这场架从进小巷到这会儿,得有将近一个小时。
头顶的太阳都被乌云遮住。
熬得人筋疲力竭。
这回,还不待李鹏说什么,余下能动的人把不能动的人扯到车上,用着最后的力气,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鬼地方。
临走前还看了一眼周烈,手抖的差点撞墙上。
数道嗡鸣声后,这地儿只余下自己人。
脑袋中绷的那根弦“嗡”的一声,倏然断裂,手中棍子脱了手,闷闷的砸在地面。
陈年身体缓缓滑下去,靠在树上。
周烈像是察觉到什么,把手里的棍子一扔,回过头,半跪在陈年边上,扣着肩把人抱怀里,拍了拍那张沾了数道血迹的脸:“陈年,醒醒,醒醒……”
第 28 章
陈年再醒来,鼻尖一股消毒水味儿,眼前白光刺眼。
他微微眯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眼。
“醒了?”周烈在边上坐着,脑门缠了一圈白纱布,伤着的那处稍稍渗出一层红,手里在削苹果。
陈年躺的浑身不舒服,撑着身子要起:“我怎么在这儿?”
“别动,腿折了。”周烈咬一口苹果,站起身来,压了下他身子:“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说完,也不等陈年说什么,咬着苹果出了病房。
陈年盯着那道背影消失在门口,脑海里几个小时前的画面一点一点浮现。
想到尾声,门外进来一个医生,身后坠着俩护士。
检查了一通,又询问了他几个问题,走了。
周烈苹果也吃差不多,手腕一压,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苹果核进砸垃圾桶。
“你没事吧?”陈年静了几秒,才开口问。
“看不出来吗?”周烈回床边坐下:“以为谁都像你啊。”
以前听到这话陈年暗着也要呛周烈一下。
今天没吱声。
垂下眼皮顿了几秒:“挺好,挺厉害。”
“那当然,从小练的。”
按着这个对话走向,陈年此时应该接一句怎么练的。
不过他没接上。
心知肚明。
也才16岁,跟着一群二十多岁的对打都不虚,这16年怎么过来的,光是想,那画面都惨绝人寰。
陈年默了几秒,绕过这个话题:“今天你怎么会去?”
“恰好看见了。”周烈垂头漫不经心的摆弄手机,屏幕上三个动物头像几分钟了没划拉成一条线:“况且,今天李鹏找你事也有我的原因。”
“这回不是因为这个,是我跟他的事。”
“不重要,反正,只有老子能欺……”
话说到半截,周烈手一顿,消了音。
“欺什么?”
“没什么。”
短暂的沉默,头顶灯光在周烈脸上投下阴影。
陈年盯着他额角的那处红:“不管怎么,今天,谢了。”
说完,周烈愣了愣,跟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屁话。”
接着,又跟这病房待不下去似的,收了手机:“我去个洗手间,有事按铃。”
洗手间,周烈上了个厕所,洗了手,靠在墙上抽烟。
抽到半截,又觉得矫情。
莫名其妙的对着镜子露出个笑,两口把余下的抽完,恢复原样,出了洗手间。
前后不过十分钟。
陈年还没按铃,人就回来了。
看着周烈,突然又想起一件要紧事:“对了,今天这事,别告诉她。”
周烈在床前坐下,嗤笑了声:“想什么呢,你腿都折了,哪里瞒得住,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说着,门外就响起高跟鞋声。
梁芝走进病房,问了陈年问周烈,最后又问起今天的事。
将近凌晨,梁芝让司机送周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守着陈年。
守了一夜,第二天陈年醒来,闹着要出院。
马上要月考,这医院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索性伤的不那么严重,可以去学校,就是得有人照顾。
陈年的自行车暂时停工,周日下午,陈叔送他去学校,边上是周烈。
校门口,陈年单腿站地上,手上撑一支拐杖。
周烈在边上嚼着泡泡糖跟着,跟了几步,忍无可忍,走过去一把扯了陈年半边手臂,带着往前走。
迎面撞上猴子他们,和边上吃瓜群众一样,远远瞄着,半天不敢吱声。
等周烈把陈年送进班里,这才跟屁股后面扯了他手臂:“烈哥,你跟陈年……”
“别问,烦。”
周烈手挣开,回了座位,憋着一肚子起床气,补觉。
行动不便,去洗手间也麻烦,十分钟可能都不够上一个小号。
陈年三节课没喝一口水。
到第三节课下课,还是憋不住了。
他抬眸看向最后一排,周烈在睡觉。
一教室人,也不好意思喊,陈年拿出手机给周烈发信息,从梁芝那儿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