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哪里都再也找不到。
手抖着,陈年再度拨出周烈电话。
还是无人接通。
车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乱蹿,车窗大敞着,夜风哗哗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人脸生疼,浑身都冷下去,如至冰窟。
头发乱成一片,眼睛被风刺的干涩,发疼,陈年一遍一遍拨打周烈的号码。
可连着五通,都没人接通。
仿佛一种预警在预示着什么。
心脏像被人死死拧住,痛意一股一股钻上来,痛的人喘不上起来。
陈年喉间来回滚动,不知什么时候无意识把车开到了华庭。
前面再没有路,陈年猛地踩下刹车,整个人向前一扑,再弹回座椅里。
身上的西装皱成一团,陈年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靠在椅背里,慌乱去找烟,半天点着,他深吸一口,仰头吐出一口,将自己浸在烟雾里。
好像看不清前面,才没那么恐慌。
车厢里很快腾起一片烟雾,再被风卷出去,陈年眯着眼,某个瞬间好像依稀看到周烈从门外走进来。
抽得急,烟雾太浓,他看不清。
恍惚间以为是幻觉。
直至余光里那道身影不断靠近,最后停在车外,趴在车窗上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那张脸上带着笑。
陈年手腕很轻的颤了下,偏头看过去。
是周烈。
眉眼间带着笑,散漫的,混不吝的。
他夹烟的手怔怔的伸出,缓缓落在那张脸上。
是热的。
不是幻觉,真的是周烈。
周烈不知道陈年怎么了,感觉到脸上的触感,他愣那儿。
几秒,又后撤,打开车门:“下车。”
半月不见,想得寸进尺的骗个拥抱。
谁知陈年竟真的下了车,不仅下了车,下一秒,不等他找个什么借口,倏然抬手,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抱得极紧。
像是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又像抱住了全世界。
脑袋中轰的一声,周烈脑子陷入空白,手里的东西蓦的落地,砸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这里太安静了,以至于这道声响格外突兀。
可陈年恍若未闻,依旧死死抱着周烈,夹烟的手指落在周烈后背,一下一下扣着,像是想确认什么。
被抱的转瞬浑身出了一层汗,周烈终于回神,搞不清眼下的状况,只觉得陈年此时状态极其异常,茫然发问:“你怎么了?”
疑惑的一句,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
一贯的沙哑。
陈年终于回神,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离谱,松开,后退一步,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到声音:“你不是说,坐今晚六点的航班回国?”
嗓音比周烈的还要哑。
被人松开,身上的热度消失。
周烈不大愉悦的解释:“原定是坐这趟,但我等不急,就坐了早上那趟。”
几秒之后,看着陈年的表情,又找到几分愉悦:“你是在担心我?”
原来如此。
虚惊一场。
对上周烈毫无遮掩的目光,陈年脸上忽然涌上一股臊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晚的种种,他抿了抿唇,扔下一句“没有”,急匆匆回到车上,驱车离开。
车子驶出几百米,仍有种不真实感。
陈年伸手,打开扶手箱,等抓住里面的醒酒药,这一晚的不真实感才渐渐消弭。
悬了一晚上的慌得要命的心一点点落回肚子里。
没回学校。
陈年一路把车开到翡月湖,下车,走到外圈的栏杆前。
站了几秒,又点一支烟。
抽一口,双手虚虚搭在栏杆上。
今晚一切,虽是虚惊,可回想起来仍让人觉得后怕。
在驱车去往华庭的路上,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彻底失去周烈。
如果,他是说如果,今晚他真的没在华庭看到周烈,周烈真的出事,那他会怎么样?
无法想下去。
只是一个假设,就几近让人崩溃。
陈年掸了掸烟灰,望着不远处翻滚的湖水,心口如同湖水在来回翻涌。
人这一辈子这么短,生死只在刹那间。
他总是在担心梁芝陈柏发现后会是什么感觉,可如果,一切都能过去呢。
那他要为了这一件根本不确定的事情,就永远把他和周烈困在原地吗?
不该是这样。
这对周烈不公平。
循规蹈矩的十九年,却只敢在极偶尔的时候放纵自己疯一回。
可他不是圣人,他十九岁,有喜欢的人,有无法克制的感情,有愿意赌上一生也要求个结果的事。
这回,不如就彻底疯一次。
第 115 章
天气冷下来,路边的枯叶在地面积了一层,两人的二十岁生日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