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也没久留,直接往外边走去。
张进叹一口气,盯着陈年的背影:“臭小子,过来。”
这回陈年什么都没说,乖乖跟在张进身后进了里间。
张进从抽屉里翻出棉签,蘸着药膏给陈年伤处上药。
几分钟后,一切结束。
张进把棉签扔垃圾桶,药膏扔陈年右手里:“行了,你回去吧,歇上两天,等伤好差不多了再过来。”
“不用,我……”
“要再废话一句以后就不用来了。”张进跟吃了炮。。弹似的。
陈年没话说,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走。
“等下。”
张进说完,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本和一沓试卷来:“有人让我给你的。”
陈年接过,也没翻开,拿着东西一路离开店里。
把这犟得要命的小祖宗给送走,张进按了按老腰出来继续营业。
结果一掀门帘,周烈从跟陈年相反的方向走过来,站他跟前,撂下一句”我帮他干你别扣他工资”就站到了烧烤炉前。
张进还以为又来了一个犟的不行的小少爷。
结果往过一瞧,周烈站那儿,动作瞧着比他这个开了三年店的老板还熟练。
张进一挑眉,得,这是捡到个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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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回去的时候也就九点钟,比昨天还回的早。
陈秀兰还没睡,窝在沙发里看八点档狗血大剧,正看到女主得了癌症,眼泪都酝酿出来了,给陈年突然出现的身影惊没了。
她诧异起身:“小陈,今天怎么这么早?”
陈年不想说烫伤这事,但估计也瞒不住。
他顿了两秒,轻描淡写:“没事,不小心烫了一下,老板让我回家休息两天。”
“哪里?我看看。”
“不用。”
“站着,别动。”陈秀兰不由分说的拽过陈年的手,一瞧,刚惊没的眼泪倒是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怎么烫成这样啊。”
“没事,上过药了,很快就好了。”陈年安抚了一下,阻止了陈秀兰的眼泪。
陈秀兰总算稍稍放心,给他热饭。
陈年吃过饭上了楼。
手伤着没法洗澡,简单洗了下,坐到了桌前。
桌上还扔着他随手扔那儿的药膏和一个本子以及一沓试卷。
陈年扫了一眼药膏试卷,打开了本子。
周烈的狗爬字他见过,所以尽管这狗爬字经过他主人极力的美化,但陈年还是透过那点神韵一眼认了出来。
第一页写着语文,进度跟他这几天看到那课差不多。
第二页也是语文。
第三页换成了数学。
后面还有英语,政治,物理,生物什么的。
共七科的笔记,十大几页,全在这了。
周烈以前不大爱学习,自打进了致远,虽然在老张手底下张进了不少,但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估计这一学期都没写这么多字。
陈年盯着那页歪歪扭扭又密密麻麻的字,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下雨那天晚上的伞,和今天晚上路边周烈看着他的眼神。
有点烦。
一股燥意在胸口来回涌动着。
半晌,陈年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烟来。
还是跟周烈大打出手那晚买的,就那天抽了一根,后面就没再抽过。
他没那么喜欢烟味儿。
但也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这东西能让人冷静。
一支烟抽到尾端,陈年吐出一口烟雾,心口的那点郁结才像是随着这口烟一并散到无边的夜色里。
顿了两秒,他掐了烟,把桌上的药膏连同那个本那沓试卷,一起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一切都应该维持在原点。
偏离航线的船,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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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休了两天,周烈就帮着他干了两天。
等第三天陈年再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周烈端着餐盘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穿梭,熟练的像是他本该在这里,像是,他和这世俗烟火气本就是一体。
他听梁芝说过,之前周烈借住在王丽家,王丽家里是开店的,烤串,锅子,炒菜,什么都卖。
周烈从十岁起就在店里帮忙,一直到十六岁,来陈家那年。
比王丽的亲生儿子还像亲生儿子。
当时听梁芝说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一直到现在,看着这一幕,才终于明白。
可周烈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永远消失在他眼前。
陈年收回思绪,走过去,眼珠印着夜里淡漠的冷光:“周烈,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明着暗着,都不要。”
记得刚来时,他最烦陈年跟他针锋相对,最烦陈年用特别尖锐的语气的语气跟他说话。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最怕陈年平静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