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颖川心里着急, 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一整晚都是这种坐立难安的状态,烟都不知道跑外面抽了多少支, 就是缓解不了内心的焦躁不安。
当时将图乐从院子门口抱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后,他急忙给柯新打电话让送来了药箱, 然后又无情地将人赶出去,自己在房间里帮图乐处理身上的伤。
脱去衣服,伤口才能完全看清,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分布了许多长短和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 有些还在往外渗血。
好在他仔细检查了一下, 确定真像图乐说的并没有特别严重, 是因为当时是撞破了玻璃窗跑出来的, 所以难免会有一些划伤,而他刚才的样子看起来那么吓人,一是因为他穿的白色上衣, 二是因为舒颖川有过去不好的记忆,所以自然会过分紧张。
毫不夸张地说, 舒颖川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又要失去他了。
那种被恐惧支配和浑身力气都被抽干的感觉,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
给图乐清理完伤口,他又找了套自己的干净睡衣给图乐换上, 跟着特意从柜子里翻出以前图乐最喜欢的那个灰色薄被给他盖在了身上。
而现在距离舒颖川做完这些已经过去了足足八个小时, 天都亮了, 图乐却还是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不怪舒颖川着急,实在是他太怕了。
图乐现在安静地睡在床上,即使只要靠近就能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舒颖川却还是有一种他似乎会再也醒不过来的错觉。
一夜未眠,柯新跟他在房间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中途醒来几次,发现他都一直没合眼,趴在床边抓着图乐的手一直就那么看着。
劝阻无效,柯新也懒得管,继续躺在沙发上自己睡自己的。
在等待图乐醒来的过程中,舒颖川就只有在洗漱的时候离开了几分钟,其余时间眼睛就像钉在了床上一样,生怕睡着的人突然醒来看不见他。
这时候他紧张过度,甚至忘记了对方已经不记得他这件事。
舒颖川早中晚饭都是柯新给他送到房间随便吃了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睡了一夜又一天的人总算是醒来了。
图乐才刚动了动眼皮,舒颖川就急忙握住他的手,接着将一杯插了吸管的温度刚好的水拿了过来,等他慢慢睁开眼睛,还没开口要喝水,水就已经递到了嘴边。
舒颖川动作很轻地将他的头托了起来,尽量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喝到水,等他喝得差不多了,又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
图乐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饿不饿?你从昨晚睡到现在了,一定饿了吧,我去弄点粥来给你喝好吗?”舒颖川的语气和眼神别提有多温柔,感觉像是在对待一件会碎的古董瓷器般小心翼翼。
见到图乐醒来,柯新也松了口气,正好这时候的气氛他觉得自己留着也有些多余,于是干脆起身边往门口走边说:“我去弄粥吧,你陪着他。”
舒颖川回头:“好兄弟。”
柯新白了他一眼,打开门出去了。
舒颖川慢慢扶着图乐坐起来,将他的两个枕头都垫在了后面,发觉有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抬头问:“怎么了?该不会又想问我是谁吧。”
“不是,”图乐说,“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休息吗?”
“没有啊。”舒颖川冲他一笑,“谁让你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想睡也没办法,只好就在床边等着你醒来了。”
图乐这才注意到俩人还握在一起的手,问:“我就这样抓着你的手从昨天到现在?”
以为他生气了,舒颖川忙松开手,继续笑道:“我开玩笑的,是我趁你睡着占了点儿便宜,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就好了以后再占回去,或者实在不行的话,揍我几下也是可以的。”
图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他。
这时柯新端着热好的粥从门口进来,舒颖川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一边吹一边说:“我照顾他就行了,你也一直没休息好,早点回去睡吧,有事我再叫你。”
“嗯,那我先回去补觉了,”柯新活动了一下胳膊,边走边说,“昨晚睡沙发腰都快断了……”
随着他关上门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舒颖川将吹得差不多的粥送到图乐嘴边,轻声道:“喝吧,应该不烫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图乐突然问。
舒颖川愣了一下,接着笑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以前我们在一起过?”
“不是我们以前在一起过,”舒颖川认真地说,“而是我们一直都没有分开。”
“你就不怕我永远都记不起来你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