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许诺以为爸爸妈妈只是生气,只要他在舅舅家表现得乖一点,爸爸妈妈就会来接他回家的。
后来每到逢年过节只要爸爸妈妈和哥哥来看他,他都会整理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囊,希望这一次可以跟爸爸妈妈回家。
可是每一次,他都被留下了。
后来爸爸妈妈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开始逢年过节都会来,变成了一年来一两次,到最后一年都见不到一面。
爸爸妈妈大概是不要他了,许诺总是这么想。
等许诺长大一些上了初中,进入青春期的他心理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意识到舅舅舅妈和曹甜语是一家,爸爸妈妈和哥哥是一家,只有他是外人。
他的性格逐渐变得孤僻敏感,他不再念着回家,甚至初二那年他爸妈出车祸离世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许诺只想专心画画,因为只要考上大学才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所有的人和事。
从那以后,他经常一个人躲在山丘的梧桐树下画画,他画得最多的就是这漫山遍野的野玫瑰,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孤独地画下去。
但是人生中总有太多意外,总有些人会突然闯入你的生活。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许诺在他的画室里第一次遇见赵璟行。
06
那天赵璟行结束了田径队的训练,他摆脱了年级上那些花痴女生的纠缠,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觉,见到油画班的画室里没人才进去的。
许诺被躺在画室里的人吓了一跳,赵璟行对他对说:“借个地儿睡觉,你画你的,我不会吵你。”
赵璟行在学校里出了名成绩优异、脾气差,还拿过还好几次田径比赛的个人冠军,市领导都因为他格外重视南溪镇高中的体育项目,大家都说他就算不被保送进大学,也早晚会拿大奖赛的冠军进国家队,所以就算经常翘课,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诺没有惹他。
他们在画室里安静地相处了两个小时,他们的初遇就那么一句话便草草收场了。
第二天,许诺又在画室里见到了他,他们还是没有说话。
第三天,他们也没有说话。
从那以后,赵璟行几乎每天午休时间都会来这里,一来就戴着耳机睡觉,睡醒就离开,有时也是许诺先离开。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那个躺椅成了赵璟行的专属床位。
第二周,慢慢地他们开始交流,见面的时候会打个招呼。
第三周,赵璟行会在喝可乐的时候扔一罐给许诺,他们的眼神交流总是多过于语言。
记得初三期中考试的前几天,许诺被几个拉帮结派的学生逼着代写的作业,结果几份作业因字迹相同被老师抓包,几学渣杀气腾腾地冲进画室找麻烦,被赵璟行胖揍了一顿。
一对三,赵璟行脸上也挂了彩,许诺买来冰可乐给他敷脸,他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也是许诺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谢谢你,还好今天你在。”
赵璟行只说:“谁让他们吵到我睡觉了。”
发生这种事,许诺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
但其实赵璟行不但照常来午睡,他们的交流还变得越来越频繁,从简单的三言两句的必要沟通,到不经意搭话,再后来他们也会偶尔闲聊几句。
看着画室里摆放的画大部分里都有玫瑰,很多幅画还是南溪的实景,赵璟行问他:“你很喜欢玫瑰吗?”
许诺说:“我画的都是野玫瑰。”
赵璟行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阳光斜斜地洒进画室,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区别吗?”
许诺停下手中的画笔:“玫瑰长在温室里,野玫瑰是没人要的,长在野外,凋在风里,它过得很辛苦,但每年夏天它都没忘记开花,我想,夏天里一定有对它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第3章 “你在田径队认识谁啊?
【正文】
赵璟行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南胡同的角楼上,学校在那里给他租了一间三十平的屋子,方便他日常留校训练。
小角楼外面看着有些沧桑,说好听点是很有年代感,说不好听就是破旧。
赵璟行的屋子是阁楼上搭起来的一层,层高就两米多一点,还是木地板,赵璟行一米九的个子站在屋里都快顶着天花板了,踩得地板嘎吱作响。
他这次去省里比赛一走就是半个月,家里都落灰了,许诺简单帮他收拾了一通就趴在饭桌上拿着热乎乎的金牌,哈了一口气擦了又擦。
赵璟行正在厨房里忙碌,高大挺拔的背影已经有了男人的雏形,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出来。
许诺赶紧把铺满桌的书本挪到桌角,把金牌放回盒子里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