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买尔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利落地扔给对方一个打火机。
服务员跑到吧台前压低声音:“老板老板,那个人啊。”他指了一眼坐在角落卡座里的人,“那个臭脾气喝得那么醉,一会儿怎么付钱啊?而且他好像真的没有朋友。”
吧台边还有客人,作为店家这么议论来店里的客人太失礼了,吾买尔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少说话多做事,把这个给他。”
吾买尔调了一杯度数极低的酒,基本就是一杯糖水。
虽然江燃看上去不像是给不起酒钱,但他浑身的戾气也很重,万一真的喝太多闹起来那可就不妙了,如果真的没人来接他,他一个人醉倒在这里就太可怜了。
或许是被老板和服务员的聊天吸引了,喝着冰茶的人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
男人面前的桌子都快被七倒八歪的酒瓶子堆满了,不过人还算清醒,整个人都阴霾笼罩着。
以同龄人的而经验,一个男人独自买醉喝成这样不是破产就是失恋,但看那一身名牌,想来是后者了。
大概是喝到杯中的液体没什么酒味,江燃喊了几嗓子自己摇摇晃晃地朝吧台走过去。
“老板,重新给我……”他话音未落,猛然间转过头看向了正仰头喝冰茶的人,“许诺??”
他一把抓住别人的手腕,也不管别人正在喝东西,呛得别人肺管子都险些咳出来。
“对不起。”江燃认错了。
眼前这个人的侧脸看着和许诺是有几分相似,但仔细看完全不像,眉眼间的神韵也截然不同。
“许诺?”那人的声音很脆,像一道一道的风刃,“是那个伤了你的人?”
江燃有点站不稳,顺势坐在身后的凳子上,瞳孔微沉,晦涩不明:“给我瓶酒。”
老板根本就不在吧台里,只有半瓶没用完的伏特加静静地站在调酒盘上,江燃伸手去够那瓶酒,忽然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张梨初。”
江燃现在一点多余的心情都没有,看了一眼眼前的手,提着酒瓶坐回窗边继续喝了。
或许是觉得在这里看到大陆人的面孔很亲切,又或是想起自己类似的经历,张梨初并没有生气,一笑置之。
207
江燃喝趴了,直接睡在了面前的那对酒瓶子里,怎么也叫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是被一阵雨声吵醒的。
外面又下起了大雨,江燃还没睁开眼就觉得头痛欲裂,就像有人往他两边太阳穴打了钉子一样。
他撑着床板坐起身来,身上盖着干燥的被子,窗户没关,天色暗沉,但仍然是白天,远山的雷电闪过云端,雨声如注。
“你醒了?”
听到声音江燃倏地回头,张梨初换了一身宽容的卫衣裤,正坐在火炉边烤着刚洗出来的衣服。
江燃捶了捶发昏发痛的头:“这哪儿啊?”
“酒馆啊。”张梨初声音清润,跳动的字节让人很容易松懈下来,“酒馆只有三间房,只剩这一间了,看你躺在外面挨冻可怜兮兮的就把你搬上来,老板怕你影响他生意就同意你免身份证住一会儿。”
江燃站起来想走,一起身浑身的血都往透顶冲,眼前一白跌坐回去。
张梨初把一个保温桶递给他:“老板赠送的醒酒汤,不另收费。”
江燃喝太多酒了,这会儿确实口干舌燥:“谢了。”
“不客气。”
张梨初又继续坐回去继续烤衣服,没说话。
江燃倒是觉得奇怪,这个人不像是那种含蓄内向的人,能大胆收留一个喝醉的陌生人,这种人反倒像是跑江湖的,可他居然没有打探江燃的事,本本分分地坐在火炉子边上。
江燃抱着桶喝了几口,他观察了那个叫张梨初的很久,他的侧颜确实很许诺很像, 也算是个外表看着温柔的人,似乎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可许诺身上的那份无论做什么都如履薄冰的谨慎,这个人身上没有。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江燃出声问。
张梨初的那张脸一看就是内地人,他会住旅店说明他没有长时间居住在这里。
“我是旅行路过的。”他说。
旅行?江燃闷笑一声:“这儿就是个穷乡僻壤,十里八乡也就这么一个酒馆,旅游选这里,你是被谁骗了?”
张梨初抬眼看他:“旅游是有目的地的,旅行没有,我只是骑行路经过这里。”
江燃看着他。
张梨初继续说:“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地方会让我觉得不枉此行。”
“就你一个人?”
“我之前还有一个同伴,不过前几天我把它留在一个农户家了。”
江燃眉头一皱。
张梨初立刻笑了:“它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一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