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明闻言蹙起了眉头,这艘船是特制的,外表只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私船,没有任何皇家的痕迹。
唯一的可能就是燕意欢一直在窗边被他凑巧给瞧见了。
“他不去办他的正事,又来当痴情种了。”李玄明冷笑一声,“去给他引开。”
这里船只众多,模样也都差不多,李玄璟真追到码头是找不出船在哪儿的,可若是守在这里也是麻烦。
李玄璟的事自会有人去办,他今夜出宫可不是是想为了此人费神,李玄明吩咐完转过头来道,“那边的柜橱里有衣物,你去换了准备下船。”
燕意欢低下头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衣物已被揉得不像样子,他反倒嗤笑道,“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李玄明闻言眉峰微挑,拉起来自己的衣袖,“这是你方才揪住不放的地方。”
又抚了下胸口的褶皱,“这是难耐的时候你用脸蹭的。”
说着,眼神落在了下摆一处被洇出的痕迹上,“这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燕意欢只能恨自己多嘴,老老实实地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一回头,却只有淮德站在身后,
“赵楚风呢?”
“三公子稍候,少爷要等一下才好。”
神神秘秘,燕意欢看着码头上的热闹景象,越发着急,可淮德却不着痕迹地拦下了他想往窗外探头的举动,将他拦在了舱内。
这时韩祯也上来,与淮德低语道,“人太多,跟丢了。”
淮德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这让燕意欢心中起了一丝异样,突然觉得此行或许不单是游玩这么简单。
这时内间的门一阵响动,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燕意欢一心中不禁骇然,这里头什么时候藏了个人!?
此人一出来,目光便落在了燕意欢身上,看着他被惊吓的模样突然笑道,
“怎么,连你相公都不认识了?”
“……赵楚风?”这家伙是去换了个头吗?
燕意欢大感震撼,连被占了便宜也没注意,围着他啧啧地转了一圈,“你是没脸见人吗,匿影藏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此时淮德与李玄明耳语了几句,他眉头一蹙,思量片刻,
“继续跟紧乔石清,他必然会与之见面。”
淮德点点头,而后拿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李玄明,
“那少爷与三公子好好游玩一番。”
乔石清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但燕意欢估摸着是他们都察院要调查什么官员,所以赵楚风才隐匿了身份,但管他今日有什么公务,那与自己定然是无关。
燕意欢此刻心中盘算的就只是今日定要把他钱袋里的银两全给造了,教他心疼一回。
二人来到沿岸的街市上,立刻被不断前行的人流所包裹,叫卖声,议论声,叫好声瞬间环绕在四周。
与河中画舫富丽堂皇的繁华不同,这儿才是真正的热闹,真正的烟火气。
燕意欢显得格外高兴,刚想一头扎进一旁玩杂耍的摊子就被拉住了手臂,他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却被揽住了肩带到了李玄明的身边,贴得紧紧。
“这里人太多,别乱跑。”
燕意欢有些泄气地瞥了一眼,其实他什么没见过,这种街边杂耍也不过是他最近闷闷不乐寻些热闹排解而已,泄气更是因为自己如今受制于人,就连想看点儿什么都不能如愿。
可腹诽还未结束一股力量推着他,也不知怎的就挤过了人群,迷迷糊糊就挤到了前排。
他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开心?
燕意欢侧头看了眼紧握住自己手臂的修长手指,心中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赵楚风为何会找上自己,就因为一年前自己咬伤了他吗?
若是寻仇又何苦用这种方式,若是折辱那他也不必特意寻来临京的水梨,更不必备了他所有爱吃的菜式,所以他到底是何目的?
眼前的杂耍还算精彩,周围的欢呼叫好声连绵不绝,可李玄明却觉得身边有些安静。
低头看去,只见燕意欢看似盯着杂耍,可那眼神却是空空,在兴奋不已的人群中显得十分落寞。
李玄明眉头微蹙刚想说些什么,一阵锣声突然响起,燕意欢好似突然自梦中惊醒,看了眼要来讨赏的班主,转头瞧着李玄明,目光里流转着一丝狡黠,
“钱袋拿来。”
知道他这点儿小心思,李玄明故作不悦地将钱袋交给他,眼看着他拿出了一块银锭子扔在了班主的锣上,在那一堆铜钱中甚是扎眼,这样大方的举动顿时引来了班主大声的道谢与周围人的侧目。
燕意欢终于露出了今夜第一个大大的笑容,橙黄的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跃着,却仍没有他的目光来的璀璨,如同在临京那日初见一般,让李玄明心头莫名的一动,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该只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