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所有人都逐渐远离了这间院子,周围也安静了下来,稍稍再探去,庆王也完全入定,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声息。
一阵轻风飘忽而至,树上的残叶抖动着,干枯的摩挲声在这极静的院落中显得尤为清脆,伴随着这声响,一个身影如鹰隼般自屋顶滑下,足尖点地,悄无声息。
韩祯此时握住手中的剑,无论形状与模样再普通不过,但剑身却在这漆黑的暗夜之中仍泛着彻寒的幽光,绝非凡物。
本还担心会不会有诈,但若是平时的庆王,自韩祯出现在房门口的那一刹那就会察觉出异样,但此刻屋内的气息没有任何波动,他仍在专心运功疗伤。
遽然间这柄利剑之上盈满了浓浓的杀气,剑身嗡鸣,分毫不差地直取向房中盘坐着的,庆王的心门。
然而在距离仅差分毫之处,庆王一直紧闭的双目倏然圆瞪,韩祯这是拼了这一击,虽也门户大开,但庆王明显仍在顾忌着体内运行周转的气息,并未出击,只是侧身一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
韩祯迅速退了数尺,心下不禁骇然。
就算是高手,在中毒运功之时,也不该有如此敏捷的反应,庆王的武功远在传闻之上。
“你是何人……?”庆王迅速将紊乱的气息归位,双目微眯,打量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忽然间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唇角勾起了讥讽的轻笑,“看来李玄明并未将宝押在一个人身上,你们配合得倒是紧密。”
韩祯不动声色,庆王此言显然未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
“你……就是韩祯吧。”
韩祯双目幽邃,神色依旧无波无澜,心中却难以避免的泛起一丝疑惑。
庆王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猜出是他,那说明方才下毒之人,当真是与他有些联系的。
但无论刚才是何人,下毒失败定然是凶多吉少,是谁,已然不重要。
不置可否,韩祯骤然提气,只见剑身只剩一道残影劈向庆王,他现下手无寸铁,哪怕是能挡也必然受伤。
然而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一道锃亮的白光闪过,金石相击的脆响震动着心房,亦震得二人的双睑微颤了一下。
原来庆王方才那一躲并非毫无目的,这床头的缝隙之中,竟藏有一把利剑!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两方不相上下的宝剑僵持着,丝毫的分心都会让对方将利刃送入自己的身体。
“李玄明身边是没人了吗,竟把你和明彰都派我这里送死。”
明彰?庆王为何会提到明彰!
即使韩祯再冷静,这个名字骤然窜入耳中仍是教他一愣,瞬间乱了气息。
庆王心底泛起得逞的冷笑,这须臾间他已将毒素按下了几分,瞬间提气,剑锋陡转。
韩祯虽在这一瞬间拉回了心神,提剑去挡,但仍是被划伤了左臂,可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鲜血直流的伤口,心神已被那个名字所占据。
送死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之前的那个下毒人,会是明彰!?
那他现在在哪儿,他是不是还活着!
庆王背后忽地一冷,不知为何眼前的韩祯气场突变,若说之前是想刺杀他的杀气,那此刻扑面而来的,是瞬间高涨的狠戾。
韩祯突然暴起,几乎毫无间隙地剑剑狠逼,这期间甚至有时门户大开,是全然不顾及生死的发狠。
庆王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凶狠肆虐的毒素终于在此刻冲破了岌岌可危的屏障,顺着气血倒转逆行,让他一直极力维持着淡定的面色骤然崩塌。
他每一丝变化都逃不过韩祯的双眼,自己此刻虽也已伤痕累累,却是越来越狠,在庆王气息紊乱的这一瞬间,韩祯将剑送入了他的左胸。
一切似乎都停滞了,庆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没入的剑,目光又落在了自己刺进了韩祯腰侧的剑。
两败俱伤,但显然,自己的处境更为危险。
庆王的嘴角渗出鲜血,毒素没了阻碍迅速地窜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但那毒毕竟微弱,他喘息着,发出嘶哑且无力的声音,
“韩祯,你刚才有机会直接刺向我心口……为何偏了剑锋。”
韩祯像是感受不到腰侧的利刃一般,他双目充斥着嗜血的猩红,狠狠地盯着庆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明彰在哪儿!”
“呵……”庆王冷笑,只是这笑都显得尤为艰难,“你的血再这样流下去一样会死,还顾得上他吗?”
韩祯默不作声,他现在只要将剑拔出,再对准庆王的心脏刺下去,他便可全身而退,完成了旨意。
但他却自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这匕首很特别,足足有六个锋刃。
在庆王陡然瞪大的目光之中,韩祯用六棱刃对准他的一个眼眶,双唇微颤,却依然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