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让燕意欢重新忆起原来这一切都其实本是源于自己。
“那我问一个你能够回答的问题。”李玄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你当初为何那般缠着我,仅仅是因为容颜吗?”
是啊,为何?
始于容颜不假,但他可是临京第一风流的燕三公子,又岂会执着于一个无意于自己的人,更何况他还是钦差。
“不……”燕意欢摇摇头,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迷茫,“我也不知,只觉得一见便挪不开眼,要是其他人这般对我冷淡,我早就另觅他人了。
“可那时我就是铁了心一般的想亲近,哪怕只是碰碰衣角都能让我欣喜半日。”
那时满心就是想要这个人属于自己,即使被拒绝,被无视也无妨,“皇上走后,我其实难过了很久,连喝酒都不去了,二哥说我是患了相思病,我还与他打了一架。”
“相思病?”李玄明低低笑着,这三个字就好似一剂良药,将心头上笼罩的阴霾瞬间扫净,就连窗外的阳光都好像能够穿透身体,直直照入了心间,“你能说这些,已足够了。”
什么就足够了,自己明明就回忆了下从前,根本还未提他们燕家如何忠心,也还未替父兄说好话,怎么就不让自己说了。
“人心难测,无论燕王当时如何对我承诺,我都无法尽信。”李玄明又近了几分,将人揽入怀中,燕意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轻柔的相拥让他陷入酥软,闭上了双眼,“所以意欢,我要将你从燕王府带出来,这样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将与你无关。”
第90章
这意思是……
正沉浸在相拥之中的燕意欢突然一个激灵,倏然睁开的双眼有些发直,双手抵上了李玄明的胸口,刚要使力推开身后却反而一紧。
他被紧紧地贴在这胸膛,甚至连皇上的心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那是与自己如同疯了一般的跳动不同,那是有力却沉稳的。
若燕王府真的叛变,皇上这是要护自己逃过这一劫。
燕意欢总觉得自己脑子比别人钝了些,皇上这句话明明没有说得十分明白,可他瞬间听懂,
“不会的……他们不会的……”
燕意欢无力地辩解着,言辞却苍白到连自己都说不下去。
他有什么资格说不会,那日在窗下大哥与李玄璟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真真切切,连误解都无可能。
燕家注定是要背叛皇上的,就算护下他一人又如何,今后还能任他肆无忌惮地邀宠,心无隔阂地交谈?
若真走到了那一步,他于皇上是叛臣之子,皇上于他将是灭门的仇人。
那独独留下他做什么,相看两厌吗?
就这么想一想,燕意欢便觉得呼吸困难,头好似要炸开一般嗡嗡作响。
纷乱如麻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绪,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总也找不到头绪,燕意欢一直抵着的双手骤然收紧,他急促地喘息着,却丝毫不能缓解心间一浪高过一浪的疼痛,疼得几乎要爆开一般。
“意欢?”
李玄明霎时间察觉了不对,他急忙松开了手臂,却没想到燕意欢瞬间瘫软,两眼发直,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胸口,脸色青煞白,汗水甚至已经顺着鬓角滑落而下。
“沈钊泉!”
少有的暴喝让一直守在外面的沈钊泉惊出一身冷汗,可当推门而入,入目的却是单膝跪扶着双目紧闭的燕意欢,以及将自己手腕塞入他口中,防止他咬伤自己的皇上,“去把孙之承叫来!”
“是!”见到此情此景的沈钊泉也惊惶万分,踉跄着转身就要向外奔去。
“等等!”李玄明紧咬着牙关,声音都已止不住的颤抖,“把正阳道长也请来!”
平日里觉得稍纵即逝的时辰,今日却显得格外慢,直到窗内直射进来的阳光自西转向了东,从灿若夺目变成了落日余晖,寝宫内一直寂寂无声,压抑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孙之承指尖轻捻,终于将最后一针拔出,这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再看此刻的燕意欢虽仍昏睡着,可眉眼渐舒,显然已不那么痛苦。
“皇上,微臣探不出病从何起,只能是先缓解些苦楚。”
李玄明的眉头一直未能松开,他点点头,让孙之承先行退下,再抬眼却看到了正阳子的双眼流露出了一丝忧虑,心中不由地一惊,“道长为何如此忧心,难道……?”
“回皇上,三公子这次的确有些不寻常,但目前应该还无大碍。”
正阳子的话让李玄明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但这话中有话,意思分明只是暂且,而非无虞。
“他这心口痛并非一两次了,现在愈发地厉害,还请道长尽快寻个法子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