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字无回。
喉咙里有些发干。
“维儿他——”
现在要打亲情牌了吗?
孟偿笑得谦逊,仿佛是一个面对如此大人物的普通学子,说出的话却尖锐刻薄:“不必操心,因果再报也报不到他的身上去,天地纲常,并不是你们期望的那般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
“天公地正,是对每一个人的。”
他微笑,呵,用父子的身份来牵制?来呀,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公正,当你捐献了那点儿东西就能左右人命和命运。
老天都没你能。
老天:不要什么事儿都攀扯我。
言午足足沉默一刻钟,最终抬手落款,字写得不错,孟偿心道,只看字可看不出这人有多毒。
名,签了,血手印,按了。
孟偿喜得隔壁傻儿子似的,小心叠了收好,心情美好的提醒他:“言维和他母亲,记着在你家族谱上划掉啊,哦,假如他们上了族谱的话。”
喜滋滋走了。
人走后,言午额头才沁出一层冷汗,这个人,不,这个不是人吧...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蛊!
有些人不放在心上,有些事也便不用放在心上,原本隐隐约约的猜测故意忽略,但现在被人揭露,秘密便不再是秘密,不能快人一步,便是头上的刀快人一步。
“来人,备马车,进宫。”
汗透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入宫请罪。
而孟偿感受到言维和言家联系的气息一断,撵着人出门:“收拾什么收拾,舅公我有的是钱,走走走,回去过中秋。”
城门关闭前出了京。
而卫启慧等到玉临陌回来,立即说起此事。
玉临陌大吃一惊,就在京城,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们尔敢!
吃惊过后淡定下来,夹私不是那么好进宫的,问云不飘来做什么。
没什么可瞒,卫启慧说了云不飘说的话。
玉临陌嘴角抽抽:“她可什么闲事都管。”
表扬肯定卫启慧:“没事你去找她多聊聊,什么都不懂,连蛊这样重大的事你不问她她都不知道说的。多给她讲讲人情世故,县主该有的气度和责任。”
卫启慧心道,以前没发现你沾便宜没够呀。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正当花好时候的男人开始变得油腻了呢。
柔顺应是:“好,我记着了。”
能出门了呢,耶!
玉临陌想了想云不飘说的媒婆的事,虽然话不好听,可理是那个理,问:“你怎么做的?”
没头没尾的。
卫启慧想过来,笑了笑:“这不简单,媒婆也是挣一口饭吃,她们不思进取,看到别人说成好媒拿到谢钱自然眼馋,自然跟着学,等过段日子,脑子里会转过弯的。”
求生本能,老百姓有着水的柔韧,遇方则方,遇圆则圆。或者说,所有人都是如此。
派几个能说会道眼利心亮懂为人处世家庭和睦心好的婆子做几天媒婆,提供一个好的引导,剩下的事,水到渠成。
玉临陌道:“还是你有办法。”
遂不再过问,他忙着建城呢,这等妇人小事不需他过问,当务之急,派暗卫进京汇报蛊毒一事。
等多日后,皇帝大发雷霆,雷霆手段处理了某户人家,言午才放下那口一直悬着的气。
当秘密不是秘密,幸好自己坦白的早。
只是那时儿不再是儿,妻不再是妻,言午坐在没有带走任何一件物品的旧院中,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反省,是不可能的,人只能向前走。
说回云不飘,与卫启慧说完后,她回了茶楼,等到天黑从薄黑到黑透,才等到茶楼众人意犹未尽的回来。
顺带一说,因为组团相亲太稀奇,茶楼歇业一天。客人都去看热闹了还做什么生意,二来,他们也要看热闹呀。
琳琅说去卖茶。
被环珠一顿喷,他们茶楼的品位呢?品位呢?
艾草也撇嘴,觉得琳琅目光短浅,决定下次上课拉他一起去,好好听人家先生们是怎么说话怎么想事情的。
孟婆婆很乐呵,年纪越大越喜欢看热闹,也越喜欢见到喜事,她与云不飘道:“亲眼见成了一对,心里这个乐呀,我这就下厨,做几道好菜大家庆祝一下。快得很。”
扎起手,风风火火往后去,脚下灵活的跟二十岁年轻人似的。
云不飘惊奇,孟婆婆这么高兴?扈叔已经娶了,她还有哪个亲人?
于心心跟着一起回来的,抱着云不飘小脸红扑扑,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天上的星子都亮。
整个人在亢奋:“飘飘,飘飘,你没看到,你没看到呀!”
云不飘将她蹦跳的肩头往下压:“是是是,我没看到,你先冷静,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