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14)

毛发油亮,双眸有光,牙齿整齐而健康,四肢匀称而健壮。

只要满足这几个大方面,除非有某种隐性疾病,一般就错不了了。

师雁行照着这几个方面将那骡子仔细看了一回,甚至不顾脏,扒开它的嘴唇看牙口。

见她这一套动作十分熟练,方驴子终于收起几分轻视的心。

难不成还是个行家?

看完之后,师雁行没急着说话,一直熬到方驴子沉不住气追问:“小娘子觉得怎么样?”

师雁行漫不经心嗯了声,好像并不大想要的样子。

方驴子搓了搓手,“看小娘子也是行家,咱们能做成买卖也算缘分,不如我主动退一步,六两半,如何?”

师雁行直接嗤笑一声,抬手招呼江茴走。

方驴子在后面喊了两嗓子,到底不愿意易出手,便又停下脚步,转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才开市呢,时间早的很,且不必着急。

没准什么时候就碰见冤大头,七、八两卖出去了呢!

走出去老远了,江茴才问:“那骡子不好吗?”

师雁行道:“其实我觉得还不错,只是他明显不着急卖,咱们就这么讲的话,讲不下来多少,不如等等黄爷。”

娘儿仨便在集市上逛起来,约么着黄兵下了工,便往车马行方向走,果然远远看见他正往这边来。

两边顺利会师,黄兵问起她们的收获,师雁行一一说了。

黄兵又叹又笑,“你小姑娘家家的,眼睛倒是利,那方驴子人品确实不大好,但手底下过的牲口个顶个不错。既如此,咱们就去看看。”

他们到时,方驴子正拉着另一个大冤种唾沫横飞地推销自己的骡子,老远见黄兵带人过来,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他竟不敢再多说,三言两语打发了早就想跑的客人,陪着笑脸上前道:“黄爷。”

黄兵嗯了声,指着后面的师雁行三人道:“今儿陪亲戚买头骡子。”

方驴子不愧是做惯买卖的人,抬手装模作样往两边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对师雁行她们笑。

“几位贵客同我玩笑呢,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早说是黄爷的亲戚,我哪敢赚您一文钱呢!”

之前老张说有事儿找黄兵好使,师雁行她们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好使。

如今眼见为真,嗯,果然好使!

至少在牲口圈里好使!

黄兵相牲口的本事是祖传的,到了他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刚一出现,牲口市场上就起了一阵骚动,好些人竟纷纷撇下手里的活儿跟着来了。

有的是单纯想看热闹,有的是想跟在后面捡漏。

黄爷眼界高着呢,但凡给他看过的绝对是上品,就算他不收,也多的是人要。

黄兵问了刚才师雁行看过的骡子,笑了下,“眼光不错。”

这一路走来,鲜少有比这头更出色的。

纵然有,也有些大了,不如买这头合算。

“就它吧,四两。”黄兵轻飘飘就把价格杀下来近一半。

方驴子瞬间苦了脸。

“黄爷,您老不能这么着,这骡子光配种就花了好大功夫,我又辛辛苦苦拉扯到大,中间耗费的人力物力……多少补给我些个!”

旁边就有人笑,“还你拉扯大,感情是当骡子娘了!”

黄兵也跟着笑了两声,抱着胳膊看,“四两半,成就成,不成,你也卖不出比这个更高的价了。”

他就是这一带牲口行里的定价人,但凡他说一头牲口值多少银子,就值多少。

方驴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既觉得骄傲,又觉得肉疼。

骄傲的是黄兵看中了他的牲口,日后在这行里更能挺直腰杆了。

肉疼的是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如今骡子定了价,后头再也不会有人傻到出更高了。

若他不同意这笔买卖,还平白开罪了黄兵。

“罢了罢了!”方驴子一咬牙,朝师雁行等人拱拱手,“只当我为方才的事给几位赔不是了!咱们和气生财,日后若想再要牲口,多来照顾我的生意就是了。”

第12章 枣泥五花酥

论好了价格,两边都不拖泥带水,当场钱货两讫。

江茴和师雁行对黄兵感谢到了十二分,连带着鱼阵也跟着说谢谢,把他逗乐了。

他倒不图什么回报。

孤儿寡母的,赚点辛苦钱不容易,不过伸把手的事儿,也算积德了。

江茴要给谢银,黄兵死活不要。

倒是师雁行趁他们推拉的空档,跑到街边点心铺子包了桃酥、绿豆糕儿、风干桃条和面棋子四色点心。

“黄叔,知道您不缺这些,回去给婶子和孩子们甜个嘴,多少也是个意思。不然就是真叫我们过意不去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黄兵略一迟疑,到底是接了。

又玩笑道:“小孩子家家,怪老道的,我看只怕你不日就要往县城走了!”

这姑娘说话做事之精准老练,完全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来日真能成就一番事业也说不定。

若旁人听了这话,少不得谦虚一回,没想到师雁行却大大方方点头,“那就借您吉言了。”

这镇子还是太小了,消费能力有限,能往上走,自然要尽快往上去。

她认得如此爽快,倒把黄兵唬住了。

他愣了会儿,“你就不怕?”

师雁行反问:“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一个脑袋两条腿儿,怕什么呢?”

她看不出一点勉强,眼底闪着自信的光,像两颗星星。

是啊,怕什么呢?

黄兵在心里把这话念了两遍,倒是勾起一桩旧心事。

买了骡子,师雁行她们又顺便去看了刘大娘。

对方却表现得远比她们更迫切,老远见了就一个劲儿招手,示意她们赶紧过来。

“今儿一大早就有人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刘大娘压低声音说,“专门盯着这里瞧,才刚竟然又打发了一个女人来问这摊子的事儿,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与人为善的好处,若她们没有从一开始就帮着刘大娘,保不齐明儿这摊子就换主人了。

刘大娘又说:“我看那货没存好心,保不齐是看你们挣钱眼红了。”

江茴一惊,这不就是之前师雁行说的事儿?

师雁行对此早有准备,倒不觉得意外,只是向刘大娘道了谢,又请她看自家刚买的骡子。

“骡骡!”

鱼阵大声介绍道。

她对这个毛茸茸的新同伴非常喜爱,小手动不动就去捏人家的耳朵。

“哎呀,这可是头好牲口!”刘大娘刚才光急着报信了,一时竟没注意到她们中间多了头骡子,如今一看又惊又喜。

这骡子一点不怕生,也不知是否与师雁行一眼相中有关,竟十分合眼缘,又乖巧。

“多谢您老提醒,”师雁行道,“赶明儿我们就又回来了。这回有了骡车,一定能多弄两个菜,到时您老的热炊饼就更好卖了,只怕一个人还忙不过来呢。”

说得刘大娘越发欢喜,笑出一脸褶子。

“忙些好,忙些好,若没得忙,岂不就要干巴巴等死了?”

众人就都笑了。

告别了刘大娘,鱼阵趴在江茴怀里逗弄后面的骡子,看它抖一下耳朵就跟着笑,也不知究竟乐什么。

江茴问师雁行,“还真来了,咱们怎么办呢?”

师雁行不答反问:“你知道东大街的小衙门怎么走吗?”

当地百姓把几个县里派下来的衙役常驻的地方称为小衙门。

江茴一怔,点头,“知道。”

师雁行又问:“今天带的银子还剩多少?”

江茴道:“一两多吧,原本预备着请黄爷吃饭的。”

够用了。

师雁行就折回方才的点心铺子,在刚才四样点心的基础上又加了两样,一个枣泥五花酥,一个琥珀核桃板糖。

出门右拐,又去酒肆里要了一壶中档烧酒。

点心和酒共计一百一十文。

快顶得上一天的营业额了。

江茴看着有点心疼,却也知道这是省不了的,就没做声。

往衙门里送东西,不好太过简薄。

两大一小加一头骡子去到小衙门,江茴抱着鱼阵,且有些踟蹰,不知如何打交道,师雁行就一手点心,一手酒壶进去了。

这是一座临街的二进小院,白天几个衙役就在前院应酬,晚间去内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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