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围着的人因为庄骋说需要通风都散开了,现在年轻小哥再一走,周边就只剩下付家人。
大约十来分钟后,庄骋渐渐摸到术尔的手不再那么冰冷,脉搏也逐渐恢复正常跳动,身体开始放松,但仍是没有醒。
他抬头对付家人说:“付阿姨付叔叔,你们继续之后的行程吧,稍后我把攻略和注意点发给你们,今天对不住了,等术尔醒了我就去找你们,路上保持电话联系。”
付叔叔立马说:“小术尔没事就行,不用我们留下来照看一下吗?”
庄骋摇头说:“不用了,他手有点回暖,等一会儿应该就能醒过来,您放心离开吧。”
付家人说完不用他赶着汇合,这才充满担忧地离开。
庄骋静静抱着术尔,又半个小时后,他感觉怀里的身体动了动。
虚惊一场的后怕感让庄骋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两三分钟后,术尔在他怀里睁开了眼。
庄骋屏住呼吸,等术尔成功眨了一下眼,才溃不成军地喘了口气,目光轻柔落到术尔脸上,他替人抚了一下蔫嗒嗒头发,慢声说:“术尔,你快吓死我了。”
术尔脑子还混混沌沌的,嗅到庄骋身上有一股微弱刺鼻酒精味,张了张嘴,语气有点低小地问道:“庄骋哥哥,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酒精的味道?”
闻着酒精的味道,他大脑有些沉醉,喊出“庄骋哥哥”这个称呼完全是无意识的。
庄骋嘴角微弯,曲指勾了勾他鼻尖:“醒来就撒娇……”
“撒娇”后面有个短暂的小停顿,术尔以为庄骋不喜欢,刚准备叫回骋哥,破天荒地听到庄骋间隔后的下一句缓缓抵达:“再叫一声?”
须臾,术尔混沌的大脑重新摁下启动键,自然是不肯,他缓缓从庄骋怀里起身,才撑起身子就又被勾着腰拉回去。
术尔惊讶抬眸:“骋哥?”
庄骋遗憾他不叫庄骋哥哥了,贴着他耳后跟他解释说:“再躺一会儿,不急。”
“我觉得我可以了。”术尔微微挣扎,落在庄骋那里完全不够看,反而被擒住腰身,施加力道威胁。
术尔扭过头,想解释说自己真的可以了,却在看进庄骋眼里的那一刻整个人偃旗息鼓。
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动,他嘴巴轻轻张开解释道:“骋哥,你别担心,我就是晕血,缓一会儿就好了,你看我现在满血复活活蹦乱跳的,我甚至还能再爬一个鸟道。”
他身上虽然有很多小毛病,但术尔自卑的只有一件,左耳失聪。
其他的,他都能接受,也有办法解决,但听力失聪这件事,从病理上就改变了他的结构,他完全做不了主。
胃不好他尽量不去碰刺激性辛辣食物,怕幽闭就不去幽闭环境,晕血也努力避开会见血的事,过敏把药备好……唯独左耳失聪这件事,当下的他实在弱小,对此只剩下满满的无力感。
年幼时挨的那一巴掌,当时只感觉疼,没想到疼痛过后的失聪会伴随他整个少年期。
庄骋:“……”
庄骋意外术尔会主动提到鸟道,他压下自己的确有些过于担忧的心思,替术尔捋了捋被他扯开的衣领,扶着人站起来。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术尔仔细感受了一番,说:“有点口渴,算不算?”
“算。”庄骋终于勉强挤出一点笑,取出背包里的矿泉水,把瓶盖拧了才递到术尔面前,“喝吧。”
术尔接过矿泉水瓶子,吨吨吨喝了几口,随后嘟囔道:“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这水有点甜。”
“是你口太干了,”庄骋目光示意术尔手里捏着的矿泉水瓶子,“再喝点?”
术尔听话地仰头吨吨喝了大半瓶。
喝完水,术尔反应件事,视线左摇右晃:“唉?付叔叔付阿姨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走。”替术尔解完惑,庄骋不紧不慢地问他,“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你这次昏了多久?”
“没有。”术尔等不及猜测道,“二十来分钟?”
庄骋在他试探的答案中,用眼神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轻启唇:“乘个二。”
术尔也震惊了。
以往他顶多昏个五六分钟,说二十几,都是大了四五倍,保险起见说的,没想到还少说了一半?
虽然这次见血面积的确比每次都要多……术尔不受控制地想起致使自己晕血的原因。
这种奇奇怪怪的病症当然不是先天的,他是在那件事过去很久以后,一次无意间见了血,才知道他晕血的。
明明以前不小心磕到手肘,出了血,外婆哄他的时候都还不会有眩晕的反应。
“我要说对不起吗?”术尔内心有点发怵。
“你的确让我很担心,但不用说对不起。”庄骋找回了之前那个稳重的自己,讲话条理有序,“尔尔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比一万句对不起都有用,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