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骋这个人,到哪里都不会混得差。
接着又逛了操场,绿荫小道,和图书馆,出来后差不多到中午饭点,吃完饭庄骋送术尔去学校,下课要上课。
术尔今天穿的是专门为过年买的红色羽绒服,保暖厚实,看着还很喜庆,庄骋替术尔捋了捋衣襟,抱了他一下,挥手告别。
等转身后,视野里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庄骋顿了顿,抬脚跟上去,那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庄骋听着他打了一路的电话,直到对方嘴里冒出了一个名字。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为什么会觉得冯文嘉的身份证号熟悉了。
他在另一个人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上看到过。
上回想起自己上辈子在医院里度过的最后日子,隔壁病房老人去世,儿子简单讲述父亲的经历,还有一段,只是他听得糙,觉得不重要,没挂在心上。
被他忽视的,正是那位孝顺的儿子手里拿着一份好几十年前陈旧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身份证号,和冯文嘉一模一样。他晃过一眼录取名字,那位去世的老人叫冯其年。
都姓冯……
庄骋心中有了计较。
下午他得去趟欧阳爷爷那里,准备问一问刘奶奶房子的事,上回跟术尔一起看奥特曼,尔尔在场他不好问,这回专门挑了个时间。
不料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
庄骋观察了几秒,不像是找事闹事的,于是出声示意:“你找谁?”
那人吓了一跳,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精神立体,他不认得庄骋这张脸,当下心疑道:“你又是谁?”
欧阳老爷子活到最后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能出现在这儿的,稍稍动脑,庄骋再度回忆隔壁病房那位逝者儿子说的话,报纸上的老爷爷是欧阳老爷子,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冯其年?
仔细一看,这人和老人的儿子眉眼是有点相似。
想了想,庄骋简单做完自我介绍,开门见山地问:“你知道冯其年吗?”
那人惊讶道:“我就是,你找我什么事?”
庄骋一愣,这么巧么?
他又问:“你认识一个叫冯文嘉的人吗?”
冯其年表情疑惑:“没听过,但是和我一个姓,他和我有关系吗?”
冯其年从小就被告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他们把他从外面捡回来,给他吃的,养他长大。他衣服上卡了张纸条,上面写了个冯字,于是叶海和陶凤有了一个叫冯其年的儿子。
但他们很疼他,所以周边邻居的那点闲言碎语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然而好景不长,十九岁那年,父母车祸去世,紧接着他又被通知高考报考的学校录取名单里没有他。
祸不单行,冯其年彻底崩溃。
当年他一直困在过去,由好学生转变成混子似乎就在朝夕之间,也浑噩了几年时光。后来是欧阳老爷子将他打醒,以自家孙子举例才叫他醒悟过来。
冯其年好久没来这里,本来想的是怎么都得“衣锦还乡”才好意思来见欧阳老爷子,没想到已经天人永隔。
这趟来是想碰碰运气,看欧阳老爷子的孙子在不在,但是这里看起来好久没住人的样子。
这个叫庄骋的男生来之前他已经迟疑地敲了会儿门,半天没见有人来开门,他都准备要走了。
冯文嘉电话里提到冯其年这个名字时,语气是警惕的,这样能得到的可能性实在太多,决不可能是冯其年口中的没听过那么简单。
又或者是冯其年单方面被没听过……
庄骋一针见血地问:“你大学是不是念的燕大?”
冯其年微微怔住,神情略失落:“你想问什么?我高考志愿是报的燕大,但我没考上,没有去念大学。”
怎么会呢?明明录取通知书上明确地写着冯其年。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庄骋说:“或许你可以查一下冯文嘉。”
冯其年在外做生意,并不笨,电光石火间听懂了庄骋未尽之语。
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养父母当中又没有姓冯的,为什么会偏偏给他取冯姓……
但如果是丢掉自己的亲生父母,冯其年觉得没必要:“我其实对自己的身世并不好奇,我这一辈子只认叶海和陶凤是我的爸妈。”
庄骋耐心地摇了摇头,道:“你刚才说,没考上燕大,没有去读成大学,我曾无意看到过你的燕大高考录取通知书。”
庄骋这话相当直白,冯其年愣住好一会儿,半晌找回自己的思绪:“你在哪看到的?不对,你说…什么?燕大录取通知书?”
他当年不是没考上吗?
燕大作为沿海城市的本地大学,虽不及京大这样底蕴深厚的百年名校,但和江大是一个级别的,每年吸引大批学生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