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质不算清晰,的的确确是术尔。
忽地,庄骋头突然一阵抽痛,针扎了一般穿过,饶是平时淡定冷静如他,也不免手掌摁着额头,咬牙“嘶”了一声。
这种尖锐的疼像是要撕裂他大脑。
张煜濯被他冷不丁一吓:“庄哥你怎么了?”
“没事。”庄骋低小的声音传来,教养叫他做不出一直拿别人手机的行为,于是他手机还回去,忍着头疼对陈湖说,“你把新闻转我一下,我再看看。”
陈湖找到转发键给庄骋分享。
庄骋重新点进去。
找到有尔尔在上面的那张照片,这次他没有立即放大,而是先整体看了一遍。
……他对这张照片有一点很浅显的印象。
上辈子临死时,庄骋有短暂地回想过这一生,匆忙又荒唐,做什么都被撵着走,大限将至住医院的那段日子,他经常在窗户边上看风景,坐着轮椅,浏览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直到有一天,他想下去溜溜弯,刚出门,碰到隔壁房病人去世,家属随行病床,哭得撕心裂肺。
逝者儿子伤心过度,手里捏着的一个什么东西没拿住,那东西飘啊飘,落到地上又被穿堂风带起,最终飘落他腿上。
庄骋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一张报纸。
这年头基本没什么人看报纸了,而且那上面的年限也很久远,往前至少能追溯好几十年。
这样一份不合时宜的报纸出现在这,庄骋简单扫了眼,拿起来查看,不料在这时又起一股穿堂风,报纸在他腿上被掀起翻了个面。
反面也是一则新闻。
说的是某高校医学生,因不满父母溺爱二胎,忽视自己,在校期间利用自己所学的医学手段残忍杀害一家。
警方赶救及时,只来得及救下弟弟,父母被他一刀一刀切肤杀死。
报纸上凶手眼睛打了码,久远的纸质材料看不特别清晰他五官,但隐约能判断出他低头垂首间露出点阴郁森然,那应当是一个根已经烂在腐土里的人。
让人不难想象,他五官应该是姣好的,唯有面部带来的阴郁折扣了这种价值。
是看一眼后可以得出,他能做出杀人这件事并不难以理解。
过了一会儿,那家的儿子眼眶湿润地过来找他:“不好意思,报纸掉您这儿了,没打扰到您吧。”
庄骋没什么表示,将报纸还给来人:“没事。”
逝者儿子擦了擦泪。
报纸上的事是他爸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遗憾,此时他面对的也是一位长者,情绪没绷住,有些失控地说:“这新闻报纸是我托了好多人才找到的,我爸临死前就是想再看一眼这份报纸,没想到,还是没赶上最后一步。”
庄骋读出他的分享欲,适度给予回馈:“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个混子,二十啷当岁碰到一个老人,老人家有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孙子,那老人家就以他孙子举例,说学习进步的方向很多,当混子是没有好未来的,这个新闻上为了救猫被摩托车撞死的老爷爷就是那位老爷爷,我爸一直很感激当年那位老爷爷,没想到等他好不容易有点成绩了,再听到老爷爷的信息就是报纸上。”
儿子说着说着,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这算是对一个陌生人逾矩了,就算庄骋表现出来的气质温润又谦和,温柔到让他不自觉想倾诉吐露更多,但这不是他得寸进尺的理由。
他顿时鞠了一躬:“对不住啊,真是的,我跟您说这个干嘛。”
庄骋想说没关系,逝者儿子道完歉转头走了。
可惜庄骋当时只是被动地选择拿起被穿堂风翻过的反面进行浅读,更别说正面只在最初晃了眼照片,完全没有去特别关注第一张照片里所报道的新闻内容具体是什么。
后面逝者儿子拿走新闻报纸,他就更没机会去了解全面,他的所有了解在这之前,都是逝者儿子伤心得语无伦次的剖白。
毕竟那只是他寿终正寝之际,一个打发无聊的小事件,完全没有特意探访的念头。
仅有的,他只是对反面上,那双打了码的眼睛微不足道一叹,耳边似有和风溜走。
*
……尔尔为什么会在这上面?
巧合么?还是其他什么?
庄骋心脏突突地跳。
这几天准备辩题时,偶尔会不受控制地联想到术尔,随后又被正经压下,但现在想见尔尔的念头突然在一秒中冲出束缚。
重生以来,庄骋对什么都随心所欲,所以根本不在意外界任何事,现在因为这则轮回般的新闻,庄骋迫切地想要抓住尔尔。
这个小孩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试着给术尔打电话,一直响铃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