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阿拉真阻止时,他们就抓来老人孩子威胁大家。”
“为了孩子,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谁知上官进父子走之前,竟还丢了一把火烧掉所有的帐篷,不仅抢走技匠,还将老夫人建的土楼推倒了。”
阿桑公说着抹了下眼角,万分委屈:“现在部落里只剩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感恩老首领和夫人救济过的人留下。”
“首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老人无助与迷惘的声音,让上官绣心情非常沉重。
一万人中只有二千年轻人,相当于一个人要养活五个人,可以说这是个老年化的人口结构。
阿官部现在穷困潦倒,环境恶劣,自己养活自己就不错,更别说养那么多人。
“阿公你不要担心,现在我已经醒了。”上官绣安慰老人。
“之后我会带大家另想办法去找过冬的粮食。”
她现在不仅要安抚人心,还得想办法带大家熬过凛冬。
否则撑不过冬天就要饿死一些人。
这时逼仄灰暗的帐篷忽然一团光线照进来,十分晃眼。
有人掀帘进来,那人牛高马大戴着一身灰色衣服头戴一顶草原帽。
阿桑公看见他打声招呼:“阿拉真,回来了,今天有什么收获?”
阿拉真垂头丧气地摇头,一句话都不说,等抬头,他的眼神满含希望对着上官绣。
上官绣记得阿拉真是阿官部的马副头,算是部落里战斗力很强的勇士。她昏迷期间全靠阿拉真日日夜夜巡逻保护部落安全。
上官绣起身朝他抱拳,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半个胡人。
她立马改胡礼,双手交互在胸口朝他道:“阿拉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阿拉真和阿桑公的脸色当即大变,两人似乎都非常忌讳,纷纷惶恐跪下,双手贴近胸膛齐声道:“首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事。”
“我和阿桑公都是老首领的财产,现在老首领走了,我们就是您的财产。”
现在的部落还是奴隶制度,主人对奴隶可以当自己的财产可以随便处置。
对奴隶们来说主人对他们彬彬有礼,就是对他们的折福。
阿拉真他们虽然不是奴隶,但这片草原的族人基本是半个奴隶出身,前半辈子都是在主人家的鞭子下渡过的。这些苦不少人已经逆来顺受,习惯了。
他们从骨子里侍奉奴隶制都是为了能够在草原上能够活下去。
而活下去,就得舍弃尊严。
上官绣没想到他们如此不安,看着两人又是磕头又是说效忠的好话,她内心一片叹息,奴隶制能将活生生的人摧残到麻木不仁,甚至对他们好点就仿佛天赐一般。
别看他们之间前一秒还像长辈和晚辈间那么融洽,其实早在身份上有着天堑一般的鸿沟。
看来以后要改变他们,自己也得花不少时间。
“都起来,别把身上的力气磕没了,我们还要留着出去为族人们寻过冬的粮食。”上官绣想扶他们,又怕他们再吓到,只好改为虚扶。
阿拉真赶忙起身,生怕惹她不高兴,阿桑公也是扶着膝盖,哆哆嗦嗦起身,人刚站直,下一秒,老人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他已经好几天没歇息,也好几顿省着给部落里的孩子吃,还要费心照顾上官绣。
现在上官绣醒来,他紧绷的神经一松,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阿公!”
阿拉真眼疾手快将阿桑公放在在地上。
上官绣便道:“快将阿桑公放到床上歇息。”
阿拉真却摇摇头说:“不行,这是部落的规矩,奴隶绝不能用主人的东西。”
“而且.....”他欲言又止看着阿桑公头顶的白发,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老人。对,阿桑公是老人。
草原部落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到冬季时,各大部落为了多保存一口粮会选择遗弃老人。
“首领,就这样吧。”阿拉真道:“也许对阿桑公来说,还算是一件幸事。”
“至少他是死在部落,算是落叶归根。”
“幸事?”在她看来放弃一个在草原上,无论是经验和阅历都丰富的老牧民,根本是个愚蠢的行为。
上官绣瞬间目光骤沉,眉眼凌凛,声色俱厉道:“阿拉真,快将阿桑公放在床上,然后去请大夫来一趟!”
阿拉真被她的态度吓了跳,他还在犹豫,上官绣没有给他机会。
“还愣着干什么!速去速回!”说着她将阿桑公搬到床上
“阿拉真领命!”阿拉真这才出去找附近的大夫。
阿官部族人受上官夫人影响,说话时多多少少带点中原腔。
很快阿拉真带来一位神情傲慢的蒙古大夫,走进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