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隐约感觉到那个朋友不是女子,而是个男人。
想到这,上官绣心里头越来越不得劲,连带着几分烦躁,明明是冬天,胸口处莫名的闷热。
“亲近?倒也亲近,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还差点被父亲当做准女婿培养。”萧好出口无心,旁边的人却突然将茶杯碰倒,她扭头见某人裤腿上洒了一脚的茶水,幸好靴子的外质是皮革,防湿,衣裾倒是湿了一点。
萧好从袖口掏出手绢,弯身就要替她擦一擦,岂料,上官绣突然捏住她的手腕,她低首注视着她,眸色不明,却毅然将她拉起来。
“我没事,你继续说下去。”
“越多越好。”她的嗓音连带着几分低沉,情绪谈不上高不高,但她聚精会神的模样让萧好无法拒绝。
毕竟是自己先开的口。
她不是没人倾诉,以往随便找个人,说几下,做点手脚也就过去了。
偏偏这次她找了上官绣,心底的那点不满全都在她面前展露无遗,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小人在背后嚼人舌根子。
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失态,上官绣都不会因为她的某些小情绪改变对她的看法。
哪怕她像个木头安慰不到自己什么,她也愿意跟她说。说完心情就莫名好了。
这次也不例外。
萧好勾了勾唇,温声道:“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无论是他还是明王,我一个都看不上。”
“都不过是政务上的交流,外人怎么看怎么想,没人在乎。”
说罢,她眸色复杂,神情逐渐一片茫然:“我对他们并无男女之情,或许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联姻的利益比白头偕老更重要。”
萧好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上官绣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那个草原女子。
她暗中留意萧好的神色,除了之前几句倾诉,其余的似乎都透露着一种对未来的迷惘。
萧好有大志,希望天下一统,早点结束纷争。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事业上出现问题,那么只有一个,就是感情。
可她刚刚说自己和那些看似有关系的人,没有感情。
唯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先帝。
尽管上官绣不了解南迁先帝,可她听说过萧好为了这个男人,曾经与父亲发生过争执,之后才被萧太守派去北草原。
萧好并未提起过先帝,比起提起的两个男人,她对先帝的态度似乎更...慎重。
“对先帝是敬还是仰慕?”上官绣突然开口,她眼神不自觉移一边,余光却一直在留意萧好的表情。
萧好闻声一愣,她表情不敢置信像是奇怪上官绣为什么问起这个?
只是这次没有刚才那么爽快回答。
她微微蹙眉,沉声道:“先帝是位可敬的君主,可惜身体一直不太好,他的离世也许便是大楚的天命。”
再也无法挽狂澜。
上官绣坐在椅子上,她轻缓一口气,兴许是觉得过于沉重,就主动将话题略过:“罢了,我不问了。”
反正都过去了,先帝都也死了。她犯不着和一个故人吃味。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是没敢说出口。
这时卫所场外,一个楚人卫兵匆匆报信,人刚进议事厅,就摔了个跟头,满脸都是鼻血爬了几次没爬起来。
这般像是未经人事,心理素质较低的卫兵。若在战时很容易耽误事。
上官绣当即冷眉,眼神如针一样嗖嗖扎人,她语气严厉地呵斥道:“出去,再重新进来!”
卫兵慌慌张张的情绪随着她的一声喝,顿时连忙摆好立正的姿势,然后走出去,擦干鼻血,再进来低头抱拳汇报外面的情况。
“启禀校尉,州衙给卫所下了一封通令,命各地从即日起进入宵禁状态。”
“另外州衙还命校尉带领五百人,上坤县清理河道。”
清理河道?上官绣下意识看向萧好,见萧好听了此话便立即皱紧眉头,陷入冷脸的状态,她便知道这种安排显然不合理。
不过萧好却主动给她打了一记强心针:“州衙历来皆有军吏轮值的安排,一般不会到官军身上,应该是为了代替徭役不足的情况下才有的临时调派,你不必担心只是惯例罢了。”
“只不过按照以往的规矩会让当地村民自行携带工具清理,不会擅自动用那么多人。”
她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说不定坤县人员流失太厉害都没有什么青壮年,又赶上开春要用河道所以才动了地方军官的歪心思。那么相识的军官不好得罪,新来的还不好忽悠?
下这个命令的人,应该是带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来试探上官绣。
而徭役说白了就是免费给官府做工一段时间,一般就是修缮城墙或者清理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