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里墩不杀你,放你走,就是想看看你能为云栏山做到何种地步,如今看来你已经是个合格的智脑。”
“飞降放弃你太可惜,而我绝不会杀你,正如对努斯那般。”上官绣抬手毫不犹豫往人群那么一指,准确点出一直埋着头的努斯。
努斯被她点住,竟有几分欢喜,这可是被重视的表现。
他立马站出来,可站出来面对昔日故人的亲属,还有几个自己的旁亲,难以置信看着他时,他又惭愧地低下头。
“小的在!”
“正大光明抬起头来,去认领你的亲人,有多少就领多少下山,想去阳城也好,还是回北草原,我一律发些干粮...。”上官绣一边交代着突然发现自己家的粮充足,但多数是番薯。
她又改口说:“若干番薯,可以撑到他们回北草原,那里的同族也许会好心接待他们。”
上官绣摆出两条路给努斯选。
努斯毫不犹豫选择阳城,因为他知道当初阿官山来中原,就是因为青黄不接,同族相欺,她才带领族人来这里讨生活。
那么云栏山大多都是游奴,当初飞降建立云栏山就是为了能重返北草原,对他来说无论胡人还是游奴,人越多越好。
这样不计身份招揽不少人,虏获不少人心,实际上却经不起推敲,就如现在一遇到危险,他就开始抛弃毫无价值的人。
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从一开始,飞降就并非良主,他的目的不是建立在共同繁荣的家园,而是当他的准将。
仅此一战,哪怕图尔及时补救,飞降带人下山,人心也会随着时间消散。
会越来越多人看穿飞降的本性。
谁也不想替轻视自己的主人卖命。
“请首领接纳我等!”努斯开口,他抱拳下跪,行得是楚人礼,没有一丝不适。
这也是他的变化。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天,大家都变了。
其实根本还是局势变了,立场自然也变了。
上官绣有心留图尔一命,无论他是否投诚,她都会尊重他的选择。唯有他回到飞降身边却是不可,若他敢,她便不会放虎归山。
或许让阿拉真亲手杀死图尔,就是最后的结局。
因为阿拉真已经不止好几次提醒她,杀生也是护生。护住不值得的人,也可能酿成大祸。
“图尔,我给了努斯选择,那你的选择呢?”上官绣好声好气,此时她无比真诚,没有半分掺假。
图尔相信她是真心邀请自己加入她的阵营,之前他是承了飞降的义,不能背叛他。
现在飞降安然下山,正好,算他最好还了他的赏识之恩。
图尔抬头,认真地问了上官绣一句:“对首领来说,云栏山,不,我这些老弱病残对你有什么价值?仅仅是因为我,你才放过他们?”
上官绣也许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不用思考的问题。
但她知道,这个问题对图尔很重要。
此人很聪明,却困于忠义两字,效仿楚人那般忠义两全。
而值得她的关注的是,身为楚人的某位大小姐,却对她建言说:“怕你忠义为重。”
想起某个脑子转得快的女人,她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回答图尔:“不会,对我来说,人太少了。”
“此话何意?”图尔十分不解,看她的那份神情,她似乎早就经历过选择一样。
上官绣畅怀大笑,满是英气的眉间,那股锋芒之气也柔和起来。
她说:“图尔啊,你真是一点没调查过我,让我有点难过。”
图尔十分疑惑,这时他脑袋后恨不得宰了他的人阿拉真,他粗声粗气说:“我阿官部从北草原搬迁过来前,一万族人,有八千老弱病残,我家首领愣是一个没弃,通通带来阳城,如今都好生养在阳城,活的比草原安稳多了。”
“枉你是个聪明人,却从未想过调查首领。”
“调查又有何用?都无济于事,难以挽回。”图尔陷入苦笑,从大里墩回来,一切就注定了。
他还费这个劲干什么。
图尔听后却忍不住松口气,能对妇孺住手的人,即使能力不够也不失为仁主。
何况是上官绣。
“图尔,你的答案呢?”上官绣耐心等候,她也任由图尔拖下去,多一刻,她便多了一份深意。
图尔看不透她,她说的对,自己了解她太少。
但有一点她是能确定的。
他在开口前,问上官绣:“云州参军桑格,您也要像招揽我一样,去对他吗?”
上官绣没有半分犹豫:“不会。”
图尔认真望着她许久,见她肃然以对,眼神满是对这个答案的坚绝,他就知道,云州马上也要完了。
他又道:“山下那些官军,他们都停在后方不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