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马路空旷无人,隔着一条宽阔的街道,对面酒店人声喧闹,如同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头顶树影婆娑,将两人的身形完完全全笼罩其中。
空寂的夜色中,无人知晓,街角正蓬勃燃烧着一簇火焰。
……
第二天宋清漪醒过来时,窗外依旧是黑的。
青年大半身体陷落在柔软的羽绒被中,借着夜灯温柔的光线,他看见了四面空阔、简约而充满设计感的墙壁。
天花板上挂着熟悉却许久未见的白色灯具。
这不是他呆了近三个月的剧组酒店房间。
宋清漪懵了一会儿,慢慢反应过来。
这是……回到祁钰家了?
???
醉意似退未退,宋清漪的太阳穴突突发疼。
他不是参加杀青宴去了吗?
然后……然后他干嘛了来着?
好像是喝多了。
再然后——
再然后怎么就从川渝回到沪市了呢??
断片的宋清漪冒出一头问号。
他挣扎着爬起,靠坐在床头。
肌肉酸痛无力,分明刚睡醒,四肢百骸却依旧浸满疲惫。
简直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似的。
恹恹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八点钟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断片的宋清漪头晕脑胀。
他半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任由思绪放空。
直到未关的房门被人敲响,有人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是祁钰。
“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温和有力,“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甜甜香香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宋清漪吸了吸鼻子,还没看清碗中是什么,腹中已然轰鸣阵阵。
一整天粒米未进,他是真的饿。
白色瓷碗中盛着大半碗金黄色的南瓜牛奶糊,散发着阵阵乳香,光是看着便让口水不自觉地分泌。
这是小包很拿手的甜点,是宋清漪在沪市时最喜欢的早饭。
他接过碗,十分自然地问道:“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对面的人动作僵了一瞬,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许探究。
“怎么了?”觉察到祁钰不对劲的表现,宋清漪从碗中抬起头,不明就里地提问。
“……没什么。”祁钰深深看了他一眼。
“喝完就出来,晚饭马上就好。”说完他不再继续停留,转身离开宋清漪的卧室。
宋清漪没用勺子,就着白瓷碗边缘小口小口嗦着温热的南瓜糊,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卧室外的客厅传来炝锅和电视的吵杂声,久违的居家气息令宋清漪神清气爽。
在酒店住了三个月,终于回到家里,实在是舒服。
一整碗南瓜糊下肚,胃里热热的,口中也甜丝丝,小宋老师心情大好,顺手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嘴。
嘶——
嘴巴怎么有点疼?
宋清漪疑惑地挑眉。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对着屏幕中的反光照了照。
嘴唇有一点点肿。
嘴角也有点破皮。
什么情况?断了片以后他脸盘朝下磕马路牙子上了吗?
宋清漪“嘶”地抽了口气。
混乱的记忆碎片从脑海深处涌出,宋清漪木木地坐在原地,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半晌,青年从咽喉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他将脸埋入掌心,又将整个脑袋塞进柔软的被子里。
良久。
被中响起一声悠长的哀叹。
他妈的。
他全都想起来了。
淦!!!
想起细雨飘摇的夜晚,无人的街角和便利店玻璃墙背后传来的明亮灯光;
想起喷吐在脸上温热的气息,和滚烫得如同岩浆般灼人的视线;
想起吮咬、啃噬、像是要将人揉进骨髓深处那样用力的拥抱。
后来两人回到酒店,他几乎一沾枕头就昏睡过去,早晨还哼哼唧唧地不肯起床。
祁钰今天下午在沪市有个会议要出席,他赖床不肯起,最后几乎是被男人半抱出酒店,塞进了开往机场的车上。
回到沪市的别墅以后又是倒头继续睡。
然后就睡到了现在。
联系起事情全部始末的小宋老师整个人都不好了。
餐厅外,小包已经将晚餐的菜品全部端上桌,王伯在客厅喊宋清漪出来吃饭,宋清漪幽魂一样翻身下床,一步一挪地走向餐桌。
祁钰已经在桌边坐下,宋清漪看到他的一瞬间呼吸心跳都快停止,心里的小人疯狂给自己做心肺复苏。
救!!!命!!!
祁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干嘛?”
他不解地发问。
怎么像见了鬼一样。
演员小宋老师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没什么。”
他本来是想问一下祁钰昨天的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