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进来的张家人道：“族内传来消息，长老们快压不住了。”
董灿动作一顿：“这么快。”
张家人道：“本不该这么快的，按照计划，我们至少应当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消息泄露的太快了，我怀疑……”
董灿道：“不必怀疑，就是他们。”董灿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的叹气，“是我们疏忽了，他们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药强。”
张家人突然愤怒起来，激动道：“他们疯了吗？！这样做是拉着整个张家一起死！我们固然会败，可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那些人，那些人纯粹就是一群疯子！”
董灿“呵”地冷笑一声：“你生的什么气，这本就是他们想要的不是吗？他们就是想拆了整个张家，咱们重视的家族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堆限制他们发展的囚笼和牢房，人家追求的是‘自由’，‘先进’，咱们这些老头子在他们眼里，早就是该被送入古楼安葬的人了！”
那个张家人你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张家人的武力都不弱，他盛怒之下又没有收敛，一脚下去，那结实沉重的实木椅飞出去“轰”的一声砸在墙上，当场碎了一地：“该死的！”
董灿比他冷静：“当务之急，我们得尽快把‘他’送回去，此次一役，我们能不能赢，就全靠他了。”
张家人强压怒火，点头道：“没错，我这就去安排，我们必须得赶快，越快越好。”张家人看了一眼床的方向，冷冷一笑，“只要‘圣婴’出现，我看那些小年轻还有什么话说！”
董灿点头：“快些安排。”
那个张家人领命出去了，只剩董灿一人在屋中。吴邪作为透明人全程围观了两个人的谈话，这会儿脑海内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这两人只言片语间透露了太多信息，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和吴邪的记忆重合，那些他想尽办法从张家人口中，从墨脱喇嘛庙的典籍中，从遍布全国的大大小小的蛇矿中挖掘出来的信息拼凑成的记忆，小哥当年刚一出生便被带走，就是因着这件事，圣婴，周穆王，龙纹石匣，不死，信仰，岌岌可危的张家，历史在按照原定的轨迹运行，他现在，正处在这个关键点节点上。
张起灵真正变成‘张起灵’的第一步，就是在这里吧。
第九章?闷小小瓶（六）
正如那个张家人说的，很快这一队张家人就加快了速度，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张家人进来告诉董灿可以出发了，董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抱起床上的小闷油瓶，在去拿桌子上装羊奶的罐子的时候摇了两下，露出点疑惑的神色，他记得走之前，羊奶应该没有这么少吧？
吴邪在一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在外面人催得紧，董灿也就没有深究，权当自己记错了，一手抱着小闷油瓶一手提着行囊出门，董灿的动作根本称不上细致，吴邪全程紧张的跟在小闷油瓶旁边，生怕董灿一个不小心把人给摔了，小闷油瓶被晃醒，却也不哭不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到吴邪后就一直盯着人看，吴邪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小闷油瓶盯着他瞧了瞧，大眼睛弯成月牙，朝着他甜甜的笑开。
吴邪顿时觉得自己心都要萌化了。
“咦，你这小孩，原来是会笑的？”
冷不丁的董灿的声音响起。董灿也看到小闷油瓶的笑脸，他带着这个孩子这么些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问题，明明是才出生几天的豆丁大点的婴儿，却半点没有婴儿的样子，不哭也不闹，就算是饿了也从不吭声，要不是他还记着婴儿小，得吃奶，恐怕这小婴儿没被冻死也会被活活饿死。
而今天倒是稀奇，这往常连哭都不肯哭一声的小崽子居然笑了？
董灿顺着小闷油瓶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客栈的栏杆，并没有什么特别，他只道婴儿的思维方式自然与成年人不同，说不定在婴儿眼里那栏杆其实是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于是也没放在心上。
而正好站在那个方向，位于他和栏杆之间的透明人吴邪则再一次因为他的不在意而逃过一劫。
张家人的行动效率是首屈一指的，短短半个时辰外面已经套好了马车，接下来几天众人便昼夜不停急行军，吃住都在车上，马累了就迅速找个驿站换上新的，全程保持着最高速度赶往长白山下的张家老宅，竟生生比原计划时间提前了一半。
离张家老宅越来越近了，待到看到远处熟悉的长白山的山脊线时，吴邪的心情格外复杂，他知道接下来小闷油瓶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他却无力改变，他现在只是一个魂体，一个若不集中注意力甚至都没办法触碰到这个世界里的东西的魂体，且不说他究竟能不能从张家人眼皮子底下带走婴儿瓶，就算是带走了，他一个魂，一没钱二没势，甚至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又怎么把小闷油瓶养大？光是小闷油瓶现在要喝奶穿衣的问题他都解决不了！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让小闷油瓶呆在张家，至少现在张家还等着他去做圣婴，于情于理应当都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亏待他，让他留在张家，显然要比跟着自己这个魂在外面流浪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