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了窒息,前所未有的窒息。
容玉只看了一眼,便红了眼眶。
君涟漪看到时,努力勾了勾唇角,无声对他说道:“不要看。”
容玉却忍不住,目光放在君涟漪身上,根本挪不开。
“啪啪啪……”
又是几鞭子落在了身上,君涟漪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素日里其实最怕疼了,以前小时候不过是用刀片划了手,都能在妈妈怀里撒半天娇。
那时候,他母亲老笑话他像个女孩子一样,太过娇弱,可他才不管,他就爱和爸爸妈妈撒娇。
后来长大了懂得多了,人就没那么矫情了,但每每受了伤时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红了眼眶,却也不让父母知道了。
但他的父母却每一次都会发现,然后好一番心疼,甚至开始抱怨,他不如小时候可爱了,什么都不同他们讲。
可自从穿书后,他好像总是在受伤,总是很疼。
每一次他都告诉自己,自己作为想要给师尊一生的男人,不能太过矫情,不能太过软弱,不能太过怕疼。
结果告诉着告诉着,他不怕疼,不软弱,不矫情就好似成了理所应当了似的。
可理所应当了之后,他就能真的不怕疼了吗?
可为何,那背后火辣辣的痛感,会如此强烈。
缓缓闭上眼,君涟漪任那眼泪顺着眼角而落。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那般疼他,知道自己不在了之后,不知道她会不会哭。
她哭的时候,父亲会不会在她旁边安慰她?
他突然……想回家了。
泪落得越发汹涌,心中一阵抽抽,有什么东西爬上他的肩膀,一股暖流顺着肩膀而下,顷刻间,便将他背后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他睁开了泪眼朦胧的眼,转头朝肩膀看去,就见素日里被他藏在袖子里的小狐,此刻正蹲坐在他肩上。
见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小狐凑近他的脸,将他挂在眼睫上的泪卷入口中。
好苦。
小狐拉耸着耳朵看他,然后用头,蹭蹭他的脸。
君涟漪亦是蹭了蹭它,眼角还挂着泪,却还是笑着朝它张了张嘴,道:“我没事,别担心。”
小狐眸中忧虑,抬眸朝大殿内看去,却仍是没见到那个雪白的身影。
它不是很懂,它的灵力来源,其实一直都是来自于月芜寂的。
之前君涟漪被打的时候,月芜寂没有给它灵力,那便说明,他是真的想教训教训君涟漪。
可是就在刚刚,它突然感觉到了身体里面流窜的灵力,这就说明,月芜寂在提醒它,去保护君涟漪。
可只要他不想打的话,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他为何不直接出来制止?而是以现在这种方式来保护他?
他究竟在想什么?
小狐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了君涟漪加重的喘息声。
顿了顿,它转头看向君涟漪,却见他面色煞白,额头冷汗淋淋,就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这是极为痛苦的表现。
小狐不知他这突然是怎么了,心头一颤,急得差点出了人语,好在它及时调整了过来,朝他嘤嘤叫了几声。
君涟漪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突然是怎么了。
他明明被打的是背,肚子却莫名的痛了起来。
而且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能让他难以忍受的痛楚。
他想弓起身子,用手揉揉肚子,但四肢被绑着,他根本做不到,想要痛呼,却也只能发出无声的呻/吟来。
一旁的容玉也看出了不对劲,忙朝那行刑之人喊道:“住手,赶紧住手!”
可没有逍遥子和月芜寂的发话,他哪里敢住手?
那人为难的看了容玉一眼,手中动作不歇,道:“容玉师弟,这才打了五十鞭呢!不能停。”
却不想,这话才刚落,一个雪白的身影就落到了他面前。
那人一惊,那一鞭子想要收回,却是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得啪的一声,那一鞭子竟是狠狠地抽在了那雪白衣衫青年的脸上。
顿时皮开肉绽,一条血痕爬上了那张绝美面容,竟无端给那张脸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昳丽,好似冬日白雪之中盛开的红梅。
有些人,天生长得好看,就连可怖的伤口爬上面颊,都不能损那张脸的半分美貌。
月芜寂就是这样的人,这一鞭子,以他的身手,若是想躲,甚至不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躲开。
但在他落下,看到那鞭痕爬满君涟漪的后背时,他就突然不想躲了。
他想知道,这痛到底有多强烈,更想知道,他想离开自己身边的决心,到底有多坚决。
然而……
火辣辣的,是真的疼。
他竟当真厌恶自己至此?宁可被活活打死,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