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拐角,百里渊静静站着,听见她哀怨的喃喃,心疼又无奈地叹气,既然讨厌虫子,又何必为了这个人,不顾安危地冲进来?伤了自己可怎么办。
低头扫过被找到的盛泽,百里渊冷冷咬牙,真想趁他昏迷时,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到底是不想让鹿晚游太为难,将手上的人丢下,以声音引她过来,百里渊身形一闪,又消失了。
“谁在那?”
昏暗的矿洞内,鹿晚游感觉有股冷风刮过,激得她打了一个寒颤,不过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拐角处躺着的人真是盛泽,她顿时大喜过望冲过去:“你怎么样,醒醒!”
人喊不动,但气息尚在,怕他再被毒虫咬到,鹿晚游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咬牙将人拉起来,踉踉跄跄搀扶着往外走。
最终在力气耗尽时,有幸得遇侍从们听见动静赶来迎接,成功将人交出去,鹿晚游安心一笑,这才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睛。
引导人们进洞的百里渊,重新回到了高高的山头上。他以为等鹿晚游休息好了,就没事了,可越观察,越意识到,他好像犯了一个大错
“小姐身上也有伤口。”
“毒已经蔓延开了,所以才一直不醒。”
“派人回去找的支援呢,怎么还不来?!”
凝神听见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百里渊浑身一僵,他不曾注意到鹿晚游也被咬了,定是他去寻找盛泽时,才出的纰漏。
“……该死!”自骂一声,他马上行动起来。
趁着夜色,屋内仅剩一个侍从在看护,百里渊轻轻一指,便让那人暂时昏迷。
缓缓走到床边,看鹿晚游静静躺着,乖巧得很,若不是脸色苍白,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脑中闪过无数凌乱的画面,要么是她临死前五感全失的衰败,要么是复活她时将她从棺椁中抱出来的惨痛,全都是百里渊本人没遇上,却又亲眼见过的……
太懂得那人为何执念到疯魔了,他也舍不得眼前人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惊恐爬满心头,百里渊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坐于床边,颤抖着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相当糟糕,叫他心烦意乱。
小小的一个她,连人带被子都被百里渊抱进了怀里。
“没事的。”好像怀中人醒着,在朝他倾诉委屈一样,百里渊放柔了声音小心安抚,“我不会让你有事。”
一只手在鹿晚游背后轻轻拍打几下,接着便紧紧与她脊背贴合,百里渊催动周身灵力,默念新学的法诀,将她身上的毒性逼出来,转移到自己身上。
法诀不太熟练,操控起来并不顺畅,百里渊被反噬得很厉害,但此事终究还是在他的一意孤行之下,完成了。
结束时,鹿晚游的嘴唇总算恢复了血色,他手指轻触,情不自禁地覆上一吻。以脸颊与她脸颊亲昵摩挲时,也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逐渐回暖,百里渊总算能放心了,根本舍不得将人松开,只愿这夜色能再长一点。
直到他过于紧密的拥抱,勒得鹿晚游身上不舒服,她在昏睡中还止不住细小挣扎,百里渊才终于回神,难舍地将人放下。
“此地危险,山上还有凶兽,只是你们都没发现……等醒来后,就快些回家去吧。”
抚过她受伤的那只手,小心放进被子里,整理好周遭一切,百里渊才无声无息地离开。
一大早,矿场上便传出欢喜的惊呼:“小姐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我正担心医药迟迟不来,小姐会遇上麻烦,没想到这就醒了,毒性还减轻了好多,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快去做点吃的,小姐说她饿了。”
坐于山颠打坐的百里渊,一边竖着耳朵听这些言语,一边默默化解体内的毒素,哪怕毒性侵蚀得难受,他也还是忍不住开心地勾起唇角。
只是,这份高兴没能持续多久,就被另一个不愉快给打破了。
盛泽也中了毒,也一直没能醒来,鹿晚游自己才刚刚痊愈,便开始操心他了,时不时就跑去他的屋子里,一待就是老半天。
百里渊眯眼看着,人虽没动,心里却涌起滔天的巨浪,无比后悔自己在矿洞中的仁慈,那时就该将盛泽弄死,也省得现在还让她耗费心力。
“小姐,您也该多多休息,总这样操心盛公子,我怕您身体吃不消的。”有侍从担忧道。
从屋内出来的鹿晚游,面露惆怅:“有什么办法,他是从盛家借来的,总得好好还回去,要出了问题,姐姐在那边会很难做人的……你快去催催,看家里增派的人员什么时候来。”
方才还恨不得盛泽一死了之,此刻听见了鹿晚游的困境,百里渊又立即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