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他胡说八道!”
秦家侍从自然如针尖对麦芒一样,立即反驳,“鹿小姐,我们家主往日对您如何,您比谁都清楚。他那样珍视您,怎么会对您母亲下手?这全是他百里渊一个人的说辞,根本没证据!我们家主为了您,连命都丢了,您可不能叫他寒心!”
孰真孰假鹿晚游当然心如明镜,眼下却一个字都不能说。
这个时候,她就不得不羡慕一把百里渊的演戏功底了,要是她也有这个本事,又怎么会在这复杂的惊恐里,纠结难言呢。
双方争论,倒不是要争取她的支持,只是一边故意演戏,挑起了另一边的愤怒,鹿晚游的态度反而无足轻重,她只需表现得左右为难无法分辨真相就可以了,反正秦家的怒火全被吸到百里渊一人身上,他又一次将她从困境中摘了出来。
“啧,你们也知寒心二字?”
轻飘飘几句话引得对方火冒三丈,替鹿晚游解了围以后,百里渊才到了真正要发脾气的时候,“要说寒心,秦如风最该寒心的,怕是对你们这些人吧?”
这个罪名可不小,扣得大家全都一愣,面面相觑继而更怒:“大胆狂徒,休得再提家主之名!我们个个都愿为家主赴汤蹈火,赤胆忠心岂是你能随便诋毁的!”
“既然这么忠心,那为何他才刚死,你们就马上如小人一样变了脸色,将他生前所说都当成了耳旁风?”
众人不解,他这是哪里来的怪罪?
百里渊锐眸一扫,寒气顿时朝周遭蔓延:“他有没有下过令,让你们必须善待鹿家,甚至要将鹿小姐放在他地位之上?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敢在他的房门前,冲鹿小姐大呼小叫,没有丝毫尊重。秦如风此刻就在里面躺着呢,我说他会被气得活过来,拿你们是问,难道有错?”
一众人等皆被百里渊吓得不轻,不为其他,而是他们莫名产生了一种幻觉,眼前百里渊斥责他们不敬鹿小姐的表情,他们似乎曾经在家主的脸上,也见到过!
对视后,确认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错觉,并非个例,侍从们瞪大眼睛,越想越觉得出了鬼,怎会如此?
瞧他们各自的神色,百里渊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揣度另一个自己的心思,本就没什么难度,从神识中出来后,他越来越能了悟那人的心情,换做是他夺舍成功,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了所爱之人,他也一定会下达同样的命令。
所以方才这些侍从的言行,才会格外令他愤怒。
除了因为他们在为难鹿晚游,也因为百里渊感受到,“自己”的命令,被人忤逆了。明明瞧不上那个回溯时空来抢人的家伙,这时候,倒是能同他感觉相通,其中荒谬,百里渊自己都觉得可笑。
侍从们不甘心被全程压制,慌了一阵,马上稳下来。
“家主在世,自然以他的命令为先,可如今家主离去了,那谁也没有为他讨回公道重要,我等不觉有错!你是接凶手,但要不是为了鹿小姐,家主根本就不会去那个山洞内!”
沉下脸,百里渊无情叱骂:“哼,能为她而死,秦如风不知道有多开心,连自家家主的心思都不懂,还在这自以为忠肝义胆,真乃一群蠢货。”
作为争论焦点的鹿晚游,听闻此言,心内震颤,迅速掠过一眼百里渊,很快将头再次低下。
侍从们一边觉得百里渊简直满嘴歪理,一边又在心中悄悄意识到,他说的,没准真沾边。不过,被一个凶徒振振有词地教训一顿,换谁都受不了,大家嚷嚷着让他赶紧走。
百里渊见好就收,同鹿晚游擦身而过时,瞧她始终未曾抬头,更是一句话都不愿与自己多讲,唯有心内叹息。
“鹿小姐的承受力也太差了,居然一进山洞,就受惊昏迷,连个证词都没法给我提供,罢了,娇气的世家小姐总是如此。你好好歇着吧,就算没你的证词,就算你站在秦如风那边,等公审时,这一关我照样能过。”
这些话,听来是对鹿晚游的奚落和挑衅,但全场只有他二人能明白其中的暗示。
等百里渊离开,大伙朝他的背影骂骂咧咧,转头对鹿晚游倒是真客气了不少,就好像活的秦如风正在门后盯着似的,不敢多加造次了。
鹿晚游也松了口气,百里渊的信息令她没了之前的紧绷,略微表达了一点自己更信秦家的态度,果然引得这些人对她无比放心。
家主殒命,秦家人归心似箭,好不容易等到鹿晚游醒来,终于可以上路了,而她们母女,作为事情的起因,必须跟着一起过去,逃脱不得。
对方态度坚持,鹿晚游即便有不好的预感,也不得不点头同意:“可以,此事重大,我和母亲自然该去见证,但离开家这么久,家中必定事务堆积,哥哥一个人处理不过来,需派人回去传达母亲的命令,才能让一切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