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无子,平日最爱明媚张扬女子,待之如女。”
林唤月捏着薄薄一张纸,轻轻勾起了唇角
不过半月后,晋阳关传回战报,庆军成功设计,讲匈奴单于逼于穆覃,但因主将王落阳没能抓住战机,不肯追击单于残兵,至使单于逃脱。
虽说也将匈奴击退,却未能成功达到“大挫匈奴”的目的,所以大军回来以后,并未受到闻绍临的嘉奖。
尤其是王落阳,将他们降了级,如今赋闲在家中,无事可做。
张庭深怕他心里窝着火出事,便时不时去看看他,喝酒吃肉。
今日燕书承也在,三人便在廊下烧锅子吃。
张庭深用筷子为他夹了鸡枞:“尝尝,这和宫里的不一样吧?放了辣椒,香着呢。”
燕书承吃的正香,只来得及点点头。
宫里估计皇上身体,锅子只是放些枸杞菌类,哪像这,又是大葱又是香叶又是辣椒的。
王落阳看着自家大哥,又看看燕先生,不由得心生感叹:“之前吃锅子,二哥还在呢,如今竟然只剩了我们三个。”
“二弟跟着定国侯,不必担心,只是你?可想再回定国侯那?”张庭深擦擦嘴,问道。
这几日他也看出来了,王落阳虽然心情不好,却不全是因为被贬。
“不。”王落阳摇摇头,看着自家大哥笑:“我呀,就是个怂蛋,是什么也不敢,不瞒你们,我在晋阳关过的,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燕书承有些好奇,定国侯是出名的善待下属,王落阳不该受什么搓磨才是。
王落阳右手点点自己太阳穴,苦笑:“我看见那些死人,心里就突突,整宿睡不着,又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为国为民征战沙场才是正途。”
张庭深对此颇有感触,他们之前就是普通老百姓,就算到登革山当了土匪,也多以自给自足哦,从来不会去抢掠百姓。
三弟在寨子里是军师一类的存在,就更没机会去见识这些,受不了也是正常。
“那您打算干些什么?”可能是因为受到的教育不同,燕书承好似打小就对死人适应良好,但他能理解别人的不适应。
“我打算回登革山了。”王落阳给自己倒了一碗张庭深带来的烈酒,辣的嘶哈两声:“我回登革山去,看看李郎中医馆里还缺不缺人,我去给他帮忙去,反正我就是个小兵,本来之前二哥照顾我,我在军中也能混个将军当当。”
他耸耸肩:“不过都让我搞砸了。”
“我回去找李郎中,学学医术,说不准以后还能给你们看看头疼脑热。”
张庭深不说话,只是举起了自己面前那碗酒。
王落阳咧嘴一笑,三人举碗碰了一下。
第 55 章
王落阳走的那日,燕书承和张庭深都来为他送行,江采也跟学堂请了假,搀着江阿婆来了。
江阿婆老了,对当年在寨子里的日子怀念不已,听说三大当家的要回去跟着李郎中学医书,便拽着人絮絮叨叨叮嘱。
从李老头脾气不好由龟毛,到登革山的花春天开的最好,再到她想吃肃州的甜汤让王落阳一定代她多吃几次……
看着一老一少聊的火热,眼泪汪汪的样子,余下三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还是去盯着小厮搬行李去了。
“……您既然这么想念大家,不如跟我回去住段时间?到时候我再送您回来?”王落阳本就是易悲春伤秋的人,听着老人家诉说满腔思乡之情,心里很受触动。
他在军中这些年,攒下了些钱,又有大哥二哥帮衬,此行也有大哥派兵护送,可以说挺安全的,江阿婆若是去玩一遭,也挺好。
江阿婆大惊失色,把手挣脱出来:“那不行,我家阿采明年要参加春闱,到时候他金榜题名,策马游街,肯定好些人看上他,我得看着他点,别被拐了去。”
江采闹了个大红脸,嘟嘟囔囔上前:“阿婆…”
经这一遭,那股子离别愁绪淡了不少,送走了王落阳,江阿婆要去附近的绣房,她平日就爱和人聊天,不知怎么就和京都几家绣房搭上了关系,平时接些绣房的零活来补贴家用。
燕书承嘱咐小厮顺路将阿婆送去,又转头问江采:“你要去什么地方?”
江采:“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想回学堂。”
这段时间,学堂的先生都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他压力颇大,已经打算住在学堂了。
张庭深眨眨眼,他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虽然跟着燕书承读了些诗词歌赋,能之乎者也乱扯几句,但他没上过学堂,没参加过考试,对学生考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有些不能理解。
“好,你学堂还缺什么吗?”燕书承倒是颇能体会,就在去年,他还在为上书房的学士布置的作业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