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很乖。”
见燕书承点头,张庭深翻身下马,接过被五花大绑的刺客,影四将红云的缰绳递给他,便带着几个影卫,消失在了人前。
赵灿很快便带着将士们赶到,见两人都安然无恙,松了口气:“探子来报说前面有打斗声时,我都快吓死了。”
张庭深将刺客移交给小卒,闻言笑道:“没几个人。”
“没几个人也不能孤身上前啊,不提你还带着小公子呢,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赵灿瞪了他一眼,转而又一脸担忧地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燕书承道:“小公子可有受伤?“
燕书承垂眼,他今日穿了件暗色的衣裳,虽然溅了不少血,但在半落山的阳光照耀下,也不鲜艳,他点了点头:“人留着,我待会来审,派人仔细看着他,被让他死了。”
此时已过黄昏,大军找了块空地就地扎营,生火做饭,营前的空地上,赵灿命人架起篝火,一方面是为了取暖照明,也可以烤些野味打打牙祭,另一方面人在野外,篝火可以驱散虫蚁,吓退猛兽。
张庭深正坐在篝火前吗,将一只野兔开肠破肚,抹上香料,用削好的树枝穿起,架在篝火上烤,见他出来,伸手招呼道:“先生快过来烤烤火,兔子肉也快熟了。”
燕书承坐在他身旁,有些好奇地问:“哪来的兔子?”
他们是班师回朝,又不是出门打猎游玩,路上自然不会有闲情雅致打猎。
“在灌木那边发现了一出兔子窝。”张庭深解释道,手下还忙忙碌碌为兔肉翻面:“你不是去换衣裳,我没什么事,就去看属下处理刺客了,那兔子窝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面,有好几只呢,可能是到了冬天,都吃的挺肥。”
燕书承点点头,确实,兔肉被烤得金黄,还正滋滋冒着油,不时有金黄的油脂滴下,看着便诱人。
“好了。”张庭深见色泽正好,便将兔腿从篝火上拿下,用洗净的树叶包了,递到燕书承面前:“常常,我烤野味可是一绝!”
话语间带着隐秘的得瑟。
“注意点,烫。”
燕书承微微一笑,接过来照着最金黄酥脆的地方,咬了一大口,果然鲜嫩可口。
赵灿闻着味过来,见是他们在烤野味,大笑着凑过来:“怎么吃好的不叫着我?”
“烤着呢,能忘了你?”张庭深笑道。
见架子上的肉都还不够火候,赵灿一边翻面,一边开口问道:“小公子,刺客那您准备怎么办?”
“我亲自审,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什么?”赵灿嘟囔两句,说:“我知道小公子之前在大理寺当差,审讯一事肯定比我们强,我就是想问问,这刺客,是个什么来头啊?难不成是那瑞国,恨小公子毁了他们的事,所以派人来刺杀?”
妃嫔和皇子的事,是不能对赵灿开口的,但燕书承想了想,觉得大皇子那可能有后手,还是需要大军加强戒备的,张庭深虽比赵灿权力大一些,但都属于车骑将军,这还真不能完全瞒着赵灿。
而且不得不承认,赵灿是个聪明人,他们即便不说,也能猜出些。
“不是瑞军。”燕书承垂着眼仔细啃他那块兔腿,语气平淡:“是冲着我来的,京都想杀我不少。”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张庭深二人去安排守夜事宜,燕书承便在金宝的陪伴下,去审讯那个刺客。
出门在外,没有囚车,刺客便被五花大绑,关在了被清空的牲畜的车上。
便是没了猪,这车的味道也称不上好闻,燕书承却眉头也不动一下,之前在大理寺,江法直可不惯着他,审讯工作和其他官员一样,都是在大理寺地牢进行。
里面血腥气、犯人受刑时失禁的排便、地下阴冷的潮气,都混在一起,便是每日都有官差打扫干净,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都会从每一块砖、每一根木头、每一件刑具上传出来。燕书承早就习惯了。
令他惊奇的是,他甚至还没用刑,刺客便痛哭流涕地大喊说全招,这配合程度,简直令他摸不着头脑,下意识认为是要给他设套。
可问过来问过去,又觉得刺客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并无虚假。
这下他更加奇怪了,燕书承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没多留一个活口。
当时是考虑到影卫的隐蔽性,活口留多了,他们不一定能控制的住,若是不留神让他守着赵灿说些什么,就不太妙了。
远处是热热闹闹在吃饭的将士们,燕书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静静思索着往回走,金宝在他身旁提着灯,不敢出声打扰。
直到走到帐篷前,燕书承心有所感,抬首只见张庭深正站在火把前,晃动的火光照的他面容模糊,但燕书承却知道他在笑,而且是他那种会露出几颗白牙的,开怀却含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