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住院观察一夜,明天能好就回家吃药去。”
黎从霄点点头,“他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等他觉得饿了,可以吃点肉粥。”
“他这胃能养回来吗?”
边树听他这么问,骤然觉得不一样了,黎从霄把人当回事儿的征兆就是替他看长远,这挺好分辨的。
黎从霄身边围着一堆人,从小到大各种朋友,跟谁都能说得上,看似活在一个缤纷大世界里,其实他心里有另一个圈,圈里只有寥寥几人,要进去可难了,进去了也有出局的风险。
他外热内冷,一旦觉得这人不可结交,就立刻踢出去看都不看。
“西医不行,看看中医吧。”
“嗯。”
边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真要结婚啊?”
黎从霄把左手放在桌子上敲了敲,“看。”
那戒指边树不能看不见,他深吸一口气,“婚礼伴郎有我的份儿没?”
“还没说过婚礼。”
边树无语。
黎从霄看了看腕表,才中午一点钟,今天过得好漫长,他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胃还是疼,程秋野只是闭着眼,听见有人靠近就睁开了,黎从霄轻手轻脚的被逮个正着。
他白小心了,“你没睡着。”
“嗯。”
“医生说等你饿了就能吃点东西。”
“你先去吃。”
程秋野越发言简意赅,黎从霄能懂,“不饿。”
“几点了?”
“一点十分。”
“去吃饭。”
黎从霄怔了一下,“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胃疼而已。”
“你都疼晕了。”
“很久没犯,不习惯了。”
黎从霄扯扯嘴角,不知该说什么好,程秋野左手输液,手指上还圈着那枚戒指。
他叹口气,“我还怕戒指掉湖里。”
止痛药在血管里疏散,麻痹神经,程秋野却好像比之前敏感,他知道黎从霄怕的是什么。
是个人就多少有点怕看见人死,何况他们还是某种共同体,有了牵扯就有了畏惧。
抬手拍了拍黎从霄的手背,他不太会安慰人,笨笨的,“去吃饭吧,好好歇一下。”
黎从霄眼皮一酸,“过会儿我再来。”
他离开病房,程秋野眯起眼,半梦半醒的被转了病房,心里总觉得黎从霄来了,要说话,黎从霄眼睛圈红了,要哭。
黎从霄,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了,竟然还爱哭。
程秋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直到彻底睡着,最后一个念头很无厘头:他想换条正经内/裤,泳裤太闷了。
19渣男气质
程秋野醒来之后发现窗外已是夜色,绥阳城里华灯初上,病房里很安静,两张病床,另一张是空的。
液体已经输完了,他坐起来,胃疼消停了,但也没有饥饿感。
手机里躺着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钟麟他们的,微信里也有未读的消息。
程秋野回复舍友群:“没事了,一切正常。”
向春辉语音:“没死就行!”
钟麟:“后来那对夫妻抓住我们使劲道谢,还说要给你送锦旗。”
程秋野冷冷的,“没必要。”
钟麟:“当然知道你怕麻烦啦,没给他们联系方式。”
程秋野把手机放下,掀开被单,在看到自己身上的沙滩裤时,沉静的表情又裂了一次。
太丑了,这裤子。
从卫生间出来,边树已经在病床边等着了,他一头卷毛,平常很少能见到卷毛的男医生,他说:“诶你好,程秋野是吧,我是黎从霄的发小。”
程秋野记得他,“边医生。”
“叫我边树就行。”边树说着指了指病床,“你坐你坐。”
程秋野便坐下了,他还把腿放进了薄被,他真不想多看那裤子一眼。
边树拿了把椅子放在床边,安然的坐下,“你胃还疼吗?”
“不疼了。”
“肚子上有没有淤青。”
“有一点。”程秋野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力气还挺大,直接在他肚子上踹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黑青。
“那个不用管,不要用力按他,最多俩星期就没事了”
“嗯,谢谢边医生。”
边树暗自打量着程秋野,他对程秋野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一个穿着花裤衩的高个男人缩着肩膀的痛苦形象,一点美感都没有。
但是现在,他当然承认这男人确实有迷人之处,首先他长得就不错,很不错。
就是有点冷淡,话太少了,他还以为黎从霄喜欢的对象一定是温柔善解人意那一挂的,没想到是个冷淡系。
边树撇撇嘴,黎从霄发小这个身份对程秋野来说没什么卵用。
“我听从霄说,你们要结婚了?”
程秋野点点头。
“你们认识多久了?”边树问:“别误会,我就是好奇,黎从霄可一直都是单身来着,你们是在国外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