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课只压堂了两分钟,生物老师已经压不住学生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班里前后两个门那,时刻准备着冲锋,无奈之下,老师一摆手:吃饭去吧孩儿们。
伴随着欢呼声,一大半人的屁股从各自的座位发射了出去,蓝蓝拿好上午江玉英给的名片儿,默默地跟上。反正也做不了第一批去吃饭的了,怎么都得排队,不如慢一点儿等着第一波吃完了有位置再去。
实事求是,生物老师压堂是讲课,她喜欢讲很多生活化的知识,引导学生的思维,不拘泥于那几本儿书,蓝蓝喜欢能学到东西的课堂,压一会儿就压呗,她是没啥话的,其他老师就不一样了,他们也很认真地讲课,备课,但是......就个人而言,她不爱这种模式,填鸭。争分夺秒地灌汤,尤其是数学老师,这老头喜欢出奇奇怪怪的难题,如果是那种蜗牛爬5米井白天上3米晚上滑下来1米最终2天上去的陷阱,倒也罢了,当活跃气氛锻炼思维了,他喜欢那种考验计算能力的,整几个极其恶心的数一通乱算。
以至于这个班的挺多学生患上了开根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然后数学老师还口口声声地说,人南方孩子做的都是结果恶心的题,哪有填空左一个0又一个1地给你们算?蓝蓝上了大学才知道南方确实有那种,但人家大部分是让带计算器的,以及......惨绝人寰的做题大师。
打听过发现,原来大家其实更喜欢做数学,杀出一条血路会显得......自己更聪明。蓝蓝转学来时就感觉到了她现在的同学比之前的要更加天真,她妹想到他们竟然会幼稚到比赛考数学时谁先做完第一面儿卷子然后把翻页的声音拉到满点。
这个时候就不说哗啦哗啦翻卷子的声音影响答题了哈。孩子们沉迷玩儿这种游戏,乐此不疲,以至于把整个数学课都变成了他们谁能最先答出来老师抛出来的烧脑计算题,然后得到一个赞赏的目光。严蓝是不入场的,问起来的话,她会有点儿尴尬地说:“我没你们那么聪明,算的不快,就不丢人了。”犹犹豫豫的样子要恰到好处,才能最大地满足他们的胜负欲。
于是不那么会讨好各位争强好胜的学霸的莫离,不被点名不会说一句话,就有点儿像藐视他们的意思了。你们那么想要的老师的夸奖我都不在意的云云,这种感觉想想就很气吧。
严蓝慢步走着,很快就和班里最慢的都拉开了很长的距离,她看着最后一个熟人消失在吃饭大军中,微微一笑。
傻孩子们,觉得你们幼稚的从来不是我们离离,而是我这个两面三刀的虚伪好人。
她以前见离离是众矢之的还会劝一劝,稍微收点儿锋芒,被提问说不会,混几把,故意错几个,好歹别当出头鸟被打死。现在不得了,等她的离离回到学校里,得跟她一块儿玩儿翻卷子的把戏,做不完也硬翻,让这帮人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好羡慕这些还有童年的同学,严蓝叹气,少年时代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痛苦最难熬了,就像她理解不了前桌最大的烦恼是考90分妈妈不表扬,可那也是白郭痛哭不止的原因,她其实也挺想为了妈妈不给买好吃的哭一场......或者是跟好朋友掰了闹一场什么的。总好过一边想着怎么能继续在市里上学要好吧,也比猜新势力是哪一方的好吧。
不会所有人的青春烦恼都是这样的吧。
想正事想正事,她揉了揉自己早已肿起来的眼睛,顺了下见油的刘海儿,没办法呀出了汗自然会变乱变油,今晚就洗!当然这个决定还是没实现。
听课的那位不是老师,可能也没开始工作,若猜是跟罗曦抢饭吃的,那也不该他来,终究是太年轻了。严蓝牟足了劲儿,踢飞了操场边摞起来的雪块儿,这次的不硬,没有撒出来气,她甩甩胳膊奔向食堂,希望路上有几个争气的积雪让她踢一踢。
既然拿出来的仿照的卡片,是知情人没跑了,不是直接又来一遍民政局电话的把戏,而是走相反的路数,他想表示出自己不是罗曦一方的。无法确定他是想黑吃黑还是怎样的,蓝蓝只清楚,他那意思是想要见离离,或许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拿离离当他的人质,或许是提供帮助的友军,即使怎么算都是敌人的敌人吧,但不太敢信任他。
想当初刚认识莫离的时候,那货还是个很天真地问为什么要一块儿吃饭的社交鬼才。严蓝见食堂空位很多,感叹着自己已经是会说“想当年”这样式话的岁数了吗,乖乖地去窗口排队,心理年龄不足以让别人尊老爱幼让她先吃。
严蓝身为真正的社交鬼才,一顿饭能跑八个位置,换来的菜兴许绕了一圈还能回到原主人餐盘儿里,莫离是一小只找个没人位儿赶紧吃完就走的类型,活动范围不到一平方。蓝蓝拉着她跟大队伍一块吃,她的全员默认位置也就一旮旯,最边缘的,没人愿意挨着,然后蓝蓝就坐她旁边,结果还是把上仙跟凡人分开了,离离是没什么感觉,其他人的不自在程度仅次于跟老师一桌。后来严蓝就有时候跟同桌找个对座都空着的坐,有时候跟班里同学或者其他班的熟人捧着饭碗侃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