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琰看上去有相似但不同的见解:“臭小子小时候的第一认知来源是家人,她会潜意识地找参考,她弟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弟弟是什么样呢?不懂事,被迁就,需要人照顾,所以妈妈离开以后刚接触到其他对她好的人,她会试探这个人到底可不可靠,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碍于年龄和经验限制自然地模仿她弟弟。给雨秋添各种麻烦也好,跟他照顾的其他孩子打架也好,都只是一种......考验,就......就跟流浪狗似的,给吃的还会咬你一口,喂不熟,忍的时间久了才敢相信你。”
“没想到你还挺专业。”严蓝随意地夸了句,具体的分析内容对错就不敢苟同了,尤其是把离离比做流浪狗的那段儿,她能随意拿离离比喻举例但别人不行。
“后来跟雨秋混熟了,也就开始装了我跟你讲。”纪琰一副说到伤心事的样子,痛心疾首,“混蛋玩意儿你瞧着演技欠奥斯卡好几个小金人,实际上呢,雨秋面前装得跟什么似的,只要那叔叔在,带色儿的节目故事一律不看,路上遇到流浪动物还摸摸他们的头,给人吓得啊......”
“啊这就叫装了啊?”原来莫离讨厌纪琰有理有据,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她,还自作聪明地去分析,严蓝反唇相讥,“那她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说不了几句话就会笑,还拉着我去拍大头贴,是不是都能拿个影帝了啊?”
“......所以说你到底是怎么跟她混熟的?靠拍花子?”大头贴也太恐怖了,纪琰想象不出来莫离对着摄像头矫揉造作的样子,这是被下了啥迷魂药儿啊?
拍你大爷拍!话题歪到哪儿去了!?照这个进度天亮了都说不明白事儿,纪琰的叙事能力太不专业了,大年初二的事儿能讲到明年的大年初二去。所以严蓝选择不说话了,无论他怎么语出惊人,对离离出言不逊,都先忍着。
于是纪琰用戴着有色眼镜的角度讲述了这个故事,他先是评价了一下莫离小时候的表现:“真他妈神经病!”然后围绕着这个中心展开论述,全面而主题突出地刻画出一个不幸家庭孕育出来的问题儿童的形象,表现了莫离同学在无人管教时为非作歹的不正确行为,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反社会人格试图融入集体的滑稽讽刺的缩影,结尾更是通过莫离无视那雨秋管教的故事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为故事留下想象的空间和绵长的余韵。
严蓝一时间都没有提取出来他讲的很长的故事里,哪些是精神饱经摧残的老大爷的添油加醋,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建议中年人以后叙事把主观看法和客观事实好好地分开,以便倾听者尽快地拿出翻译后的版本。
接下来是经严蓝删改翻译的版本,零散的流水账,但好歹是人话:
离离的弟弟诊断出来自闭症之后,她的妈妈先后把托付给了自己的妈妈、姐姐、妹妹......然后接连不断地遭受到退货申请,最终因为乱问三姨问题被罚在门外,坐在台阶上,就着屋里的光线写作业。
夏天的傍晚很凉爽,离离应该不会有冻感冒的风险,不过惹人烦的蚊子就是个问题了,严蓝设想着,她应该会有花露水用吧,没有的话牙膏肥皂也总会有的。可是没有屁股垫啊,着凉了怎么办,蓝蓝听到这里时恨不得穿越时空去给离离当人肉坐垫,至少也得陪着她一起坐着。
会想妈妈吧,一定会吧。
那雨秋就是这时出现的,抱着路上捡到的一窝装着狗崽的纸箱,绕路买奶粉跟奶瓶儿,一只崽儿一直在叫,他只好把它拿出来揣在怀里安抚,在晚市街头这一窝小狗的嘤嘤声格外地突出,一个偏脑袋就看到了门口的小不点。
好家伙,真有艺术感的偶遇,跟普普通通的开学见面儿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呢。严蓝咂舌,没有羡慕哦,没有哦。
“我地妈呀你咋坐这儿呢?”雨秋一认出莫离就震惊地方言脱口而出,普通话培训成果当场清零,“凉不凉啊?”说着就把纸箱放下,外套脱下来折了两下,让她起来一下给她垫屁股底下,蹲着问她脸上的印儿怎么回事。
莫离如实地回答,不过经过了几人的转述,真实度大大下降了。
到了纪琰的转述,严蓝完全拒绝相信。他对伤害莫离的亲戚抱有很大的恶意,不免添油加醋。人是复杂的,单纯地丑化一个你讨厌的人只会让你自己的思维能力降低,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打了离离就是打了,返还了叶一鸣的寄养费就是返还了,严蓝也不喜欢莫离这位亲戚,但实事求是是另一回事。
在莫离回到了自己家正式成为留守儿童以后,鸡飞狗跳的事儿就开始了。养孩子是一件很费心费神的事儿,如果有孩子省心,那是还没到时候。最为流芳千古的事儿是周日傍晚,雨秋这一个月终于有空休息了,带着离离吃完了饭逛公园儿,问她学校的事儿,一问一答跟审问似的。她一直皱着眉,问了之后得知是牙疼,最后受不了了蹲在地上忍一会儿,雨秋提出不如背着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