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地,执行力也下降了,后面有人嘀咕了一句:金银细软都不带,带几个将死之人?从前他们怎么敢在老大面前抱怨?罗曦只当听不见,没时间节外生枝了,越早离开越好。到了前庭,清点人数,亲卫队没啥损失,干部损失了:刘红燕下落不明。
……不管她了,去车库找车。罗曦的身体与生意都遭到重创,但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可以重来,留得青山在嘛!这次大家为了省事找来了轮椅推着他走,屈辱但不得不妥协,老大沉默地坐了上去。
留宿的客人们有些在枪响后已然开车离去,有些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抛下罗曦这伙人,被罗武安排转移出交火的前庭,去往几步远的车队基地等消息,故而车库里除了罗曦自己人用的车,还有这些客人们开的,足够这伙人跑路了,下山的过程里还能再带些人,他们压根没想再去通知给面子不跑路的友人。车库门没锁,一开,众人惊觉——好重的机油味儿,好像谁的车的油箱漏了似的,罗曦急忙让推着他的人往后撤,轮子刚转了两圈,嗖嗖嗖接连几声,老手听出是子弹的声响,打中了不知是藏着的油桶还是车的油箱,几枪下来车库里直接连番爆炸,一辆接着一辆,再名贵的车炸起来热度也不像价格那样悬殊,巨响放鞭炮一样接踵而至,热浪直接把他掀了出去,手下四处逃窜不成体统,不知过了多久,爆炸才停下,改为烈焰的嚎叫,勉强能使唤得了鼓膜。一大批车辆,有的都被炸废了,剩一块儿空壳挂在比它结实不了多少的墙壁上,有的几辆叠起来,有的车载音乐竟然还没坏,滴溜溜地唱起来,为这片废墟增添色彩。
熊熊火光之中,逃生工具被摧毁了。
罗曦从地上艰难地爬起,又没完全爬起,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不甘地望着炸得承重墙都要倒塌的的车库,旁边推轮椅的手下的反应更直白激烈,哭着跪下去,完了,全完了,没有交通工具他们跑不远,这下除了原地等死没别的办法了,他们彻底成丧家之犬了!
众人纷纷爬起来,灰头土脸地看清了形势,一时间哀鸿遍野,都为自己将葬身身上老林悲痛不已。
他们这种反应,逗乐了一位,有人不加掩饰地笑出声来:大型爆炸没波及到她,身上纵有先前的泥巴,她此时已是最干净整洁的人了。平川答应肉搏本就是给她争取时间,让她趁机溜出来,直奔车库,找到备用的汽油,给轿车来了个冲澡!等到人都出来,女孩儿用多多留的□□一下打中目标,准得惊奇,而且,最让人高兴的是,她把戒指一同丢到了一辆车的油箱里,和他们逃生的机会一起被上了天!
黑烟顺着车库的废墟升起,严蓝坐在阳台的栏杆上,为数不多地发自内心地笑着,在散落各处的人仰马翻里寻找罗曦的身影,试图补枪。她当然知道大人们的用意,不可以亲自动手,不可以拿自己的未来去换一条贱命,可是,她睡不着啊,不能亲手给他一梭子她心里永远有一块疙瘩,寝食难安……所以说,反正现在大家都不在,谁也管不着自己!
下了一夜暴雨后的天空乌云开始消散,蒙蒙亮的蓝色中升有一缕爆炸后的黑烟,几只丹顶鹤绕着飞远,在森林的上空明显得像个信号弹。
小姑娘儿听到耳边擦过弹道声,划得鼓膜直作响,旁边墙壁上有个弹孔,她顺着路线去找,男人靠着轮椅的座背支撑着胳膊,用他残缺的手指勉强握住□□,打了一发异常偏的子弹,未伤分毫。部下们混乱地重新组织队形,讨论着上哪儿再找备用车辆,开各基地的车就必然要接上基地的人,划不划算云云,吵闹中并未及时发现严蓝的位置,还是已残疾的罗曦先注意到并甩了发飘枪。
听到首领重伤下仍坚持扣扳机,离他最近的手下们也分散注意力来掏武器,群狼环伺中四目相对,严蓝在不慌不忙地瞄准,手腕从未如此平稳,比她瞄油箱的时候更加淡然,听不到旁人的威胁,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耳边万籁俱静——最后一发子弹脱出,弹道仍有偏离,正中罗曦暴露在靠背外的一只耳朵。
轮椅上的人猛然倾倒,严蓝一颗心落下来,如有春风吹过内心,从未有过的轻松与痛快,一时间如梦如幻,而在现实中不过一瞬,她自知要受到还击,痛又何惧?霎时间恢复所有感官,耳边的轰鸣声震得人颅骨发疼,预想中的枪林弹雨并没有落在身上,他的部下们居然没当场还击,而是优先把老大转移去安全的位置,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不只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她感到自己的头皮发凉,急促的冷风呼啸,她仰起头,视线越过房檐,半空中一架直升机朝着这边飞来,携带的机枪向车库废墟四周开火,雨点般的火力压制,视野与听觉被再一次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