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琰回答:“赚钱。”伸手顺顺小姑娘的脑瓜毛:“我一老朋友在水上做生意,我们去看他,顺便,玩一玩。”
蓝蓝似懂非懂地点头。秃子朋友吗?从未听说过,这里距离老家这么远,再好的朋友也顾不上,时间一长基本都断了联系,怎么还会帮助他们过江?何况,送他们来的人分明说,船上没有自己人的。女孩儿只希望,不是个知道纪琰身份会反目成仇的朋友。
船夫不爱搭话,看到了游轮后如释重负,他们吃死工资的人,无所谓客人怎么样,还着急回去打扑克赢钱。游轮上的人看到小船,速度降低,俩船的距离慢慢缩小,船夫熟练地稳住船身靠过去,接住甲板上扔下来的绳梯与安全绳,瞄了眼二位客人,先把安全绳给小严,让她系腰上,使劲儿往上爬。
绳梯不太方便踩,女孩儿不是刚出家门一身力气的她,拿出了最后最后的体力抓着绳子,纪琰还说要在下面推她,船夫一摇头,老不容易地开口解释,她上去站稳以后要把你们行李用滑轮弄上去,最后才是你上去。为了客人和货物的安全,船夫可不想单独和不知来路的客人的资金单独在一块儿。
蓝蓝在最后两段儿梯子被人抓住手腕,终于结束了攀爬,累得蹲在地上,眼冒金星。服务员贴心地过来给热毛巾,也蹲在一旁询问她的情况、来历与姓名。热毛巾敷脸以后,她换了口气,回答:“问我哥。”就三字,显得冷漠疏远,也是怕多说多错。
纪琰一上甲板,看到这些人的打扮,即刻确信。他领着小严往船舱走,服务员问好以后拿着他们的行李,跟在后面,他知道这些人在掂量他的油水,也默许。没关系,活动经费嘛,都丢在这儿都无所谓。服务员这花花绿绿配色的衣服,看到钱眼睛冒绿光,但偏要做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样子,龙哥的气质还真一点儿没变。
秃子狠,瘸子楞,一只眼,最豪横。他一个人占全了。本名也不叫什么龙哥,受欺负的时候被笑独眼龙,发达了他也没让别人叫自己的化名,而是顺着独眼龙叫龙哥,仿佛这样能洗刷自己曾经的屈辱。黄赌毒这三样暴利行业,龙哥占个赌。跟纪琰早年相识,不算有很大过节,赚着互不干涉的钱,间或有点儿摩擦和利用,这个只有常人一半数量手指头的龙哥,酷爱与人勾肩搭背找关系,和各行各业都做兄弟,妄图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
后来翻车了,手底下火并,被迫逃亡,再无音讯。纪琰听闻是因为别的行业一些事受牵连背井离乡的,他以为龙哥跑到南方去了,毕竟年轻的时候和罗曦他们一帮人闯深圳,多少留下了点儿备用资源,去那儿有活头。要么就自此金盆洗手,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儿,好好过日子。谁知跑向更北的地方,多年以后,不仅没死,混得风生水起,竟然还把生意搞到水面儿上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不知龙哥认出自己以后会是什么反应......老乡见老乡?有没有下一句,背后打一枪呢?在江面看日落的感觉很奇特,刚还漫天红光,下一刻就陷入黑暗。忽然盲了一下,他抓紧了蓝蓝,安慰着对方,没关系。龙哥经此大难,迷信会更甚,轻易不能杀人见血破风水的。
他这样想着,眼看着船舱内俩服务员被崩了半身血,架着个人出来,不忘和他们打招呼,礼貌地笑说“客人好~”,一边把人抬出栏杆,丢进海里。
......
草。
纪琰注意到了被丢的人毫不反抗,瞧着脸色刚断气不久,太阳穴有血洞,身上无明显打斗痕迹。他皱眉,莫非市局是让他这么个“玩”命的意思......
倒也不是不行。
他有点儿好奇,如果龙哥看到他这个没什么交情的故人会感慨生气的话,对罗曦那种曾经的兄弟又是什么态度?纪琰可没有落井下石,某些老流氓倒是一听兄弟出事跑得比兔子还块来着,谨慎多疑,完全没受到牵连。
转个弯进舱,入眼是服务柜台,配色大红大绿,奇丑无比,一脉相承。他牵着名义上的妹妹上前,问游戏的规矩,毕竟这是船上,不像陆地随意进出,吃住价格也要考虑到,服务员说筹码耗尽后可以免费再待三天,没有朋友来送筹码只好坐小船回岸边。当然是指自己这边的岸。
男人让他们把所有的钞票都换成筹码,现场清点。他明白,自己这点儿钱普通游戏能玩儿,但让龙哥满意,远远不够,十年前他的胃口就够大的,物价上涨钱不值钱以后,更不能小看。
掌握水路的独眼龙,送俩人过江,不过是顺水人情。不过要想让他既保密又做人情,十有八九,得跟他玩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