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文件送来时,老大在书房收拾东西,她进来汇报的时候罗曦一边把衬衫扣子扣上一边叫夫人过来看。女孩儿正艰难地戴上牙套,总是摘了戴戴了摘的,烦得她不想吃饭,可惜每天太花体力了。一天天的天刚亮就被薅起来晨练,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学习,比上学还要累。学习内容忽然增加,早换了睡衣要睡午觉,她老大不乐意地从浴室出来,龇牙咧嘴地咬紧牙套。
“看看。”罗曦把座位安排图推到她面前。
莫离抬胳膊从笔筒抽出一支铅笔,扫了一遍直接落笔,用改病句的符号删除了俩,添了一个,又圈出三人的名字:“这三我不认识。”声音发虚,牙套现在有点儿耽误说话,她把文件夹推回去了。
男人看了她修改的几处,瞟了眼女仆长,后者心领神会地带着文件撤退,大概老板的意思是等莫离不在时再来,夫人动笔改了的不好再直接动,要给面子。
其实罗曦并没有想那么多,某些手下跟他久了有些魔怔,他不过是不愿意别人看穿着睡衣的离离。女孩儿打了个哈欠,困到不行,转身直奔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男人跟着进来,开衣柜换睡衣,不忘扯闲篇儿:
“我以为你只认识三。”竟然是不认识的才三,学习生意的课余能搞这么清楚很厉害,还有改的那几位,也挺合心意,“你怎么知道的。”
“......翻你电话本儿......”女孩儿抱着枕头迷糊地回应。
啊,确实,手机平常也不背着她,几本电话本的位置也是。他笑说:“开会时给你介绍,争取把名字和脸对上。”我们阿离学什么都厉害,很快,但在记人这方面削微有点儿缺陷,俗称脸盲。不过,怎么能要求人十全十美呢?对数字敏感的人对人际关系迟钝也有情可原,体力方面欠缺都可以锻炼,游泳同样能慢慢学。
阿离似乎已是睡着了,罗曦设好了闹钟也缓缓躺下,享受午后不多的闲暇时光,下午除了陪老婆学习还约了几位谈事,顺便催一下北方工作的进度,早点儿带阿离去实战,晚上再把会议表改一改,就该让人准备他们每人的茶点了,会议外的安排也有待调整,现在抓紧时间休息过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女仆长暂且放下了座位表,忙下一项:老大要求会议当天整个总部禁烟,她就搞了个禁烟队,刚好那一队的队长姓林,又被戏称为销烟队。室外的塑胶跑道啥的运动场地在老板使用后就会封锁清洁,除了老板娘别人进不去,当然了她觉得莫离也不会主动来锻炼的,这个位置没问题。那室外后花园的回廊就成了重点场所,安排专人看守,那帮玩意儿离了老大视线可不是能乖乖听话的,她就和车队那边说了加派保镖,红黑脸合并管理,对讲机随时汇报。室内由她带队管迎宾,对哪位兄弟安排哪位专属助理,和谁闲聊不经意谈及老板近期行踪,这就是她来钱儿的主要地方了。
她本人尤其知道深浅,不然也躲不过罗曦多次的洗牌,座位表敲定后她见和夫人改的那一版一摸一样,心里也了然,于是在会前三小时到场的韩哥拿烟盒被阻拦后问及原因时,她不动声色地笑道:“夫人被香烟烫伤过。”对方略惊讶地则啊了一声,随即感叹道:“哎呀,老板和夫人的感情真好,令人羡慕。”
女人笑容得体,只是不说话,她身后的人都排成排,低着头等令,见状,老韩笑眯眯地接自己的话往下说:
“面对老板咱真是自惭形秽,结婚多少年都不知道老婆喜欢的是粉钻,我还奇怪呢,买了那么多金的怎么还没个笑模样——哎妹妹,你还别说,你嫂子这爱好真跟你们这岁数的差不多,挺嫩的哈哈哈......”
“是啊韩哥。”女仆长终于接话,“只是首饰到底是我们这些俗人喜欢的东西,像夫人那么清高的,可看不上这些呢。”
......完啦?老韩腹诽,接着说啊,那娘们儿能看上啥?你送佛送到西呗你。结果女仆长直接让一小姑娘带着自己去会议室了,要不是领路倒茶上点心很周到,这女的也挺合自己胃口,他都要怀疑女仆长压根儿没有结交自己的意思。老大最近宠女人,通过女仆长走裙带关系机不可失,以前没看得起她给她送礼,这次就努努力吧......男人趁没人看了会议桌上的名牌,不禁皱眉,鬼鬼祟祟躲去厕所,仔细看了看没有人,掏出手机安排自己的跟班,把带来的雪茄偷偷给女仆长,礼貌点儿问问夫人的喜好,立刻去买,暗示礼物也会给她带一份儿。
礼物准备错了,雪茄带来了又不能带走,只能狠狠心都给她。妈的以前小看她了,仔细琢磨,这娘们能从北方调回来,就有点儿本事,他还以为是靠捧老板臭脚的,啧,吃了好大的亏。男人墨迹了会儿,等到手下电话,说要买象牙棋。他娘的,咱们就是做这行的,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能入老大眼的象牙棋去?气到摔手机......可恨,给夫人的见面礼不能糊弄,但是自己早来了好几个点儿就是准备好好儿搞的,不如上楼去先和她打个招呼,混脸熟,旁敲侧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