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纵是在警局,琳琳也捧着饭盒吃得嘎嘎香。甭管周围有啥人,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段儿伤臂,什么眼神儿都当看不见,填饱肚子要紧,吭哧吭哧地旋。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有地方滋滋疼,胡夫人那废物打老公不行打女人可是有一套,小琳感觉头顶请轻,仿佛头发都让她薅下去不少,明天早上起来肯定腰酸背痛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可是她不去医院,就是这么倔强。
午饭时候警方已经查得差不多,手下都抓到,凶器集中好,伤员也联系上......最终结果是把胡夫人拘起来了,周舟和小琳却依然在吃饭,给小琳乐得不行,到头来胡嫂赔了夫人又折兵~叫来的家属只有娘家人,她的老胡迟迟不来,小琳并不知道罗曦被捕老胡根本不敢靠近警局方圆八百米,只当是这好偷腥的又背着媳妇跑出去玩儿了,当着气呼呼的胡夫人的面儿笑个半死。
周舟认错态度非常良好,家属特别配合,问什么说什么,她是病号,好说好商量要先回医院去养病,也答应了她所谓的小店不日取缔,从此改过自新好好做人,这才暂时允许她回去住院。靠,胡夫人那一脚踩得真是不轻......周舟被来接她的哥哥背着才行,小心翼翼地放到出租车后座上,又赶回住院部了。
小琳没有家属来领,她又不肯跟着周舟回医院,就一个人坐在走廊的等候位,油盐不进,老娘就是要多待会儿。她来这么一趟,毫不严肃,屡教不改,啥时候了都不忘去嘲笑一下胡夫人,警方考虑起了少管所的选项。
呵,少管所就少管所呗,谁怕谁。琳琳翘着二郎腿在走廊里等着大人们如何商量,她无所谓去哪儿,只要出来了,只要有机会,坑蒙拐骗她也要赚到钱,怎么着也得存下十来万再收手吧,她也不清楚以后的学费物价怎么变,先按照这么多去搞。以后多认点儿字儿,学些文化,小日子就舒坦了,不用看谁的眼色了,夺好。
可是,周舟姐姐伤得真是惨,她家人也不待见她,自己要是进去了,更没人管她了......带了些兔死狐悲的微妙情绪,琳琳叹气,以后可能挨打的就是她了,哎,丢人吧,是有点儿丢人,可要说疼,那她的确是不怕的。多疼也得咬牙干下去,最快地赚到学费只有这一条路了。
除非,平川姐姐愿意再做一把老好人,愿意借钱给她,比银行高也可以啊,至少能借......小琳两脚来回蹭着地板,她只敢想见见平川姐姐,借钱,哎,别说人家愿不愿意,就是愿意以后也有出意外的可能,别想回头路了,乖乖靠自己吧......她左顾右盼,小眼珠滴溜溜地转,姐姐自从那天偶遇就再没碰到过了,她抽空去姐姐母亲的病房周围看,有好几个保镖看守,连她这种小屁孩儿都不让接近,看来姐姐是遇到大案了,照顾不了妈妈还得派专人保护起来。
那她应该在警局啊,怎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再忙也会出来吃饭休息上厕所吧,唔,再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就能看到她了......啊......见到了她,说什么呢......
“结界,这儿没人吧。”一个拄着拐杖的青年从拐角慢慢地走过来,腿上固定着板子,想要坐到她旁边,小琳随口回答,没有。
青年嘶哈着,小心翼翼地放好腿。看那样子是新伤,都拄拐了怎么不住院呐?小琳打量着旁边的青年,长得不错,衣服不是名牌儿,还不太合身,没有首饰纹身,下巴干干净净没胡子,好像还没吃午饭,可怜兮兮地拿着塑料袋儿,里面装了俩饼。她好奇心起来,这是要干嘛?女孩儿热心肠地想告诉他,她姐们儿住的那个医院看骨科也挺好,别硬挺着了赶紧去吧。
青年疼得倒吸冷气,满头大汗,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之后开始扇风。
正常人谁这儿天带扇子?小琳皱眉,一看那扇面儿,还写着三个大字,好多好多的小字,她也不认识,见到这么多字的折扇,她态度立马变了:这人真装!小琳不愧疚地把被迫辍学的邪火儿冲着他发,热心肠收回肚子里去,你爱忍忍着吧,疼死活该,哼。
青年扇够了,把扇子别到脖领子后,袋子从身上拿下来,里面装的是饼。似乎是没来得及吃午饭就来警局,他旁若无人地开始大快朵颐,琳琳偷偷地笑话他,真是不嫌丢人,食堂就在前面,非得在这儿吃,整的都是味儿,还比吧唧嘴,刻意嚣张。
香气冲进鼻子里,女孩儿闻到了阔别已久的味道,哇,是梅干菜!东北还能吃到和家乡这么像的梅干菜饼吗?唾液腺立马不争气地开工,好在她吃过午饭了,哈喇子没有流出来,被她咽回去了。她瞧着青年啃了一半,速度就慢下来了,饿死鬼慢慢脱体,他好像是吃不太惯馅儿的样子,在隔着塑料袋儿把饼里的梅干菜刨出来再吃。没品位!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