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川也没多想,慢一步就要出人命,她也不夺拐,抬起胳膊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拐从中间断开了,她没感觉多疼,能忍吧也就,男人全身的劲儿都放在了胳膊上,突然没了支撑就站不住了,滑倒之后好巧不巧把自己脑瓜子摔了。好些人被逗乐了,拜拜手走了,多了一庄笑谈。
平川保持着格挡的姿势,感觉这男的摔得嗷嗷叫唤,也没啥嚣张气焰,就找回自己的东西去卫生间洗盆儿去了。
然后这件事让她背停职处理。
因为啥呢,那个男人劲儿使得太大,给自己摔得脑瓜子嗡嗡的,一检查——轻微脑震荡,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平川母亲的病房,带着媳妇儿就找来了,8人间闹哄哄地其他人都休息不了,最后报了警。面对其他部门儿的同事,平川好不尴尬啊,太丢人了,一问哪个单位的,说刑警队的,这病房就待不住了。
太扯淡了,洛平川才是脑瓜子嗡嗡的那个,她挨了一拐屁事儿没有,人家摔了一跤拿了个鉴定报告,最扯淡的是,那个被打的妻子也跟来了,一同索要赔偿。
女人无人时声泪俱下,跪下说非常地感谢平川救了她的命,但是她没办法,她需要钱,孩子在家等着呢,没办法了,求洛警官好人做到底吧。平川关心她孩子的状况,但女人说,虽然孩子爹脾气不好,不过对孩子还行的,不像打她那样,她可以忍的,只要孩子有个家,她不会离婚。
洛平川失语,只得认栽。
好家伙,这下事假不算了,成停职了,离谱!亲人对此也颇有微词,母亲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表妹也含蓄地告诉她要以自己家的事为先,平川:心累。而看着她被民警带走的同房病友及家属也十分好奇,被老太太告诉女儿还参与破获了一个人口拐卖的大案,更加有兴趣了,很想在刑警嘴里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惊悚故事,平川:救命。
从贼窝捞出来的那些孩子可能就跟你们擦肩而过呢,人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这不得保护隐私吗?而且,有啥好说的啊,去抓人的时候都把情报搞得差不多了,最累人的活儿最无聊,四处走访也没啥意思,不就是想听枪战吗?想多了,那是个没有军火的组织,一枪没开,大家是想听我们跟嫌犯赛跑吗?
她真挺不乐意拿别人的人生别人的苦难当话题给大家讲。后来一天夜里,病房里进了小偷,同样是平川先醒了,把他打走,不过母亲受到了惊吓,心跳也不正常了,她只好放弃穷追猛打先回来照看妈妈,又打了110报警,描述了小偷的体貌才算完。病友却十分不满,他们认为洛警官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跑了小偷呢?!医院的钱都是救命钱,也有人偷,这种人应该给他暴揍一顿让他再也不敢动这个念头!
可是动私刑是犯法的......她弱弱地回答,旁人讲,那也应该抓进去!让她同事教训小偷!她回答,警察更不许滥用私刑了,而且盗窃未遂,也就是教育一顿,让单位领导来领人——想必他也没工作,家人的号码也不带说出来的。人家不依不饶,毕竟差点儿被偷了救命钱,她理解,只是自己停职期间,也不好对同事的工作指手画脚,抓到了怎么整或者抓不到,她也不好去责怪。
此外,平川想,虽然她及时赶回来了,母亲也没啥事儿,如果真心脏骤停了,她回不来不得后悔一辈子。
后来,由于差点被偷的那家人心里有影儿,看洛平川这么不积极,身为刑警竟然只顾着自己母亲的心电图不管差点儿得手的小偷,不会是贼喊捉贼吧,开始怀疑她监守自盗。
然后她和母亲也就搬走了,拉下了老脸去求人,转到了单人病房,最终和两个护工轮流照顾母亲。
真是一事无成呢......平川叹气,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赶紧接完水回去照顾妈妈才是,她回到单人病房,跟护工换班,母亲吃完了早饭又睡了过去,她洗干净毛巾给妈妈擦手擦脸,擦身体,翻身,不停地擦。现在老太太已经基本动不了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对女儿画的“有力气就回家”的饼怨气冲天,责骂她,既然好不了了就别给人希望!
哎......女人身心俱疲,从前她陪着救出来的孩子们住院的时候,也满天听着她们换药的惨叫声,心疼得不行,不过仍然没有陪母亲住院的十分之一痛苦,她嘲笑自己,终究还是没办法把孩子们当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
大概人是真的不抗想的,她前脚刚惦记着孩子们,后脚就在住院部碰到了找护士换药的小孩儿——琳,她一开始不敢认,短短几个月孩子长个儿了,面向也变了,非常冷漠,她靠着袖口露出来的硫酸腐蚀伤疤认出来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