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举起那个皮质项圈,眼神落在那上面,一点一点,暗色的猩红。
是鲜血。
陈旧的,干涸的鲜血。
他缓缓转身,看着邹晟,一语不发。
念头却在飞速旋转,他明明记得杜雪的尸体,除了左手腕上那道致命的刀口外,没有其他伤痕。
可他同样记得,杜雪的父母曾坚决反对进一步解剖,美其名曰,不能对女儿进行再一次的伤害。
这鲜血,他们又要作何解释。
屋子里的空气沉闷得快要堵塞住人的呼吸道,本就昏黄的灯光,此刻更黯淡了几分。
邹晟一张脸皱成脱水的苦瓜,面红耳赤,立在原地。
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警……警官,那个……我……我冤枉啊……”
第18章 结婚
“什么?不是人血?”
刑警一队办公室,长桌对面,窦华猛然从椅子上站起,一脸震惊地向裴郁望过来。
那双眼睛瞪得几乎和他的嘴巴一样圆,裴郁不由暗暗觉得好笑。
然而想到检验结果,又完全笑不出来。
距离那晚从邹晟家里发现那些带血的道具,已经过去几天了。
杜雪的名字正在渐渐被大家遗忘,可这场不知该称为“事件”还是“案件”的自杀,却依旧千头万缕,茫然无绪。
道具上所有血迹,他都仔细验过。
全都是小猫小狗的血,没有一滴,属于活人。
加上杜雪尸表确实没有外伤,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些道具与杜雪无关,只是邹晟一些个人爱好。
这种爱好于他人无碍,于社会无害,本来是可以视而不见的事,但……
“裴哥,这些真的是小动物的血吗?”窦华仍旧处在震惊状态中,不愿相信,“小猫小狗小兔子那种小动物?”
裴郁感到一阵无语,这孩子是在质疑他对小动物的定义吗。
他虽然不喜欢小动物,但还不至于在丢掉爱心的同时,把脑子一起丢了。
长桌另一边,廖铭微微皱眉,翻看着他拿来的道具照片:
“这个邹晟,恐怕心理有点问题。”
裴郁面无表情地点头,耳畔忽然回响起那天晚上,进邹晟家门之前,沈行琛指着路边两只小野猫,对他说的话。
——我倒是觉得,它们有时候乖巧,听话,比人强。
——不知道邹晟,是不是也这么想。
原来那时,沈行琛已经在暗示自己,邹晟对它们做过的事了。
这个人到底知道多少。
一会儿说是直觉,一会儿引出证据,真真假假,究竟有没有一句实话。
——如果我说,江天晓是被冤枉的,你会相信吗?
——七年前的江天晓案,严朗也牵涉其中。
沈行琛关于那桩案子的说辞,又不请自来地萦绕在他脑海,不禁使他有些心浮气躁。
活人最擅长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他想,活人的世界真是矛盾重重,难以捉摸。
“天呐!他怎么可以对小动物做这么残忍的事!你看,这上边这么多血,肯定不是一次两次弄上去的,指不定持续多长时间了呢!”
窦华满是怒气和愤慨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廖队,我们现在就去把他抓起来吧!”
裴郁看了一眼廖铭,见对方放下那些照片,并沉声道:
“不犯法,管不了。”
对方说的是事实,即使窦华再生气,也无计可施,只好忿忿然嘀咕一句“变态!”后,气鼓鼓地坐回椅子上,一张小脸由于愤怒,涨起微微的潮红。
裴郁甚至能感觉到,豆花儿整个人的温度,都上升了一点。
随后,他听到廖铭问过来:
“邹晟家里,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缓缓摇了摇头,裴郁神情间不见波澜:
“关于杜雪死亡现场的事,他一问三不知。”
廖铭沉吟一刹,语气里情绪平平,显然对自己接下来的问话,也没抱雨隹木各氵夭卄次什么希望:
“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裴郁迎着他的目光,抿抿唇,轻轻摇头:
“不像。”
开水壶,短消息,没有指纹的手机屏幕,空空如也的安眠药盒。邹晟在听到这些词汇时,那种茫然和懵逼的状态,实在不像作伪。
他不认为邹晟,会有这样好的演技。
“不管他知不知道,也不管杜雪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都改变不了,这人是个变态的事实!”身旁,豆花儿气冲冲叨咕一句,还没从不忿中缓过来。
廖铭也不看他,继续向裴郁道:
“现场的第三种足印,还是没有头绪?”
裴郁闭一闭眼睛:
“嗯。”
在邹晟家里,他并没发现相同花纹的运动鞋。况且那足印的主人,身高,体型,年龄范围,甚至走路方式,都和邹晟略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