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廖铭喝止他们的功夫,裴郁走到一旁,以眼神询问豆花儿。
“我们在卢鸿的相机里,发现了一些卢杰昌比较隐秘的行踪。”豆花儿小声解释,“叫他们俩来讯问,结果卢鸿一口咬定这个卢杰昌意图不轨,究竟怎么不轨,他又说不清楚。卢杰昌又反过来,指证卢鸿有嫌疑。”
豆花儿挑挑眉毛,一摊手:
“这两个人都不大对劲,我怀疑,他们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
“这就是你说的意外收获?”裴郁压低嗓音问道。
“才不是!”豆花儿一拍手,发觉太响亮,又连忙尴尬搓搓手:
“这个卢杰昌,是卢鸿的表哥,他俩有亲戚关系。”
“所以?”裴郁眸光微闪。
“所以,我怀疑他们两个,合谋报复蒋天伟。”豆花儿十分严肃,视线快速扫过已经从相互指证发展到人身攻击的二位,“现在这情况,要么是俩人分赃不均,矛盾爆发,要么是演戏假装离间,混淆警方视线。”
豆花儿越说越笃定,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裴郁抿抿唇,点点头,没有做任何评价。
随即,他冲廖铭扬手示意有话要说,又对豆花儿交代道:
“这两个暂时交给你,别让他们打起来。”
说完,便闪身来到办公室门外。
第95章 以死亡为目的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侦查方向就有错误。”
见廖铭并未提出异议,裴郁接着说下去:
“这根本不是冲着钱来的绑架勒索,而是一场以死亡为目的,蓄谋已久的出逃。”
“出逃?”廖铭目光一凛。
裴郁点头,意气风发的女飞行员柏瑞尔驾驶着飞机,从他脑海上空滑翔而过,惊起生自云端的阵阵疾风:
“蒋凤桐对她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感到窒息,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期盼有朝一日,可以逃离大地的禁锢,在没有负荷的天空里尽情徜徉。所以才会在返校前夕,离开那个束缚她的,由成绩和光环构筑而成的牢笼。”
廖铭面色微凝,垂眸沉思:
“那她会往哪儿去……”
“可以给她自由的地方。”裴郁沉声道,“我倾向于,桑斐的身边。”
“桑斐?”
裴郁徐徐点头,将有关桑斐的证据,一一道来。
蒋凤桐妥善珍藏与她的合影,笑得真心开怀。川书香每天便秘
蒋凤桐会趁吃饭时间,避开人群,跑到学校后门,隔着栅栏听她弹吉他。
蒋凤桐的通讯录里,她是最频繁的联系人。
蒋凤桐失踪那天晚上,桑斐同样神秘消失的两个小时。
木材厂库房,被扯下手臂的娃娃身边,属于桑斐的一串足印。
“……她帮助蒋凤桐,完成了这次出逃。”裴郁望着廖铭,把自己这些天来的推测,和盘托出。
廖铭显然已经被他说服,眉心一动,追问道:
“你说,以死亡为目的?”
想到那只断臂上来自蒋凤桐的淋漓鲜血,污迹斑斑的头绳,绑匪莫名其妙的撕票信息,以及当事人不知是生是死的现场照片,裴郁微微闭一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们想造成一种假象,蒋凤桐已经死了,或者至少,凶多吉少。她们在等待,蒋凤桐家里总有一天,会放弃寻找,到那时,就是真正的自由。”
“所以卢杰昌和卢鸿,都是幌子。”廖铭沉吟道,“她们想把我们的视线,引到这两个人身上,拖延时间。”
裴郁略一颔首:
“我认为目标嫌疑人是卢鸿,而卢杰昌,只是误打误撞,不幸卷进来。”
与卢鸿所犯案子分毫不差的勒索金额,独属于卢鸿的充气娃娃,卢鸿对蒋天伟昭然若揭的敌意。
两个孩子的意图很明显,引导他们调查卢鸿,就算最终证实其无辜,也能为自己争取出逃的时间。
廖铭默然两秒,做出决定: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这两个人,”他向门内一指,“必须讯问清楚。”
裴郁无声点头,眼底一派墨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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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廖铭的亲自参与,审讯这事儿,就变得容易许多。
卢鸿和卢杰昌两人,虽说一直吵得不可开交,但在得知自己被列为蒋凤桐失踪案的嫌疑人后,倒是异口同声,直呼冤枉。
为了洗清嫌疑,两人只好暂时放下私人恩怨,把这段时间的行踪全盘交代。豆花儿也终于能坐下来,笔录做得沙沙作响。
原来,卢鸿自从年前占用林地被罚款,便欠了一些高利贷,木材厂也濒临倒闭。他把妻子孩子送回老家后,自己单独住在厂子里,一为看门,二为躲债。裴郁等人在厂门口发现的狗血,正是催债马仔的杰作。
蒋天伟作为占用林地案的直接经办人,想用好处腐蚀对方的愿望也落空,卢鸿便怀恨在心。恰巧又让他撞上对方某天夜里出现在红灯区,于是果断拍下来寄给李颖,不求闹出风波,只求膈应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