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延飞奔过去将他拖离,却被满身是伤和血的顾珏在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霍景延吃痛,却没有躲开,而是趁机将一小块扎进顾珏皮肉里的玻璃取了出来。
疼痛让顾珏清醒了一瞬,他继续疯狂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恨你,我不要跟你做!我要洗掉标记,再也不要这样了!……”
“够了!”霍景延目眦欲裂地吼道:“原来你这么不愿意让我碰,这么厌恶我?!”
霍景延想起他们从前那些情事,曾经缠绵的吻都化作了锋利的刀剑,令他顿觉万箭穿心。
“你给我看清楚!我霍景延的身边,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霍景延翻身将顾珏压在桌台上,他一把扫下桌台上的陈设,唯独留下了顾瑾的遗像。
“你不是相信他会看着你吗?好,那就让你哥哥好好看看,他最宝贝的弟弟是怎么取代了他的身份,又是怎么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做一个骗子!”
霍景延再次迫使顾珏抬起头来,可是顾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见顾瑾的笑容了。
“放开我……放开我!”
屋内的动静实在太大,门外有人敲了敲门:“霍先生……”
霍景延已经气红了眼,他捂住顾珏的嘴,回头吼道:“滚!谁都别过来!”
傅迟只好离开走廊,远远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傅迟等得头皮发麻,才看见尽头的房间门终于打开。
霍景延垂着头,凌乱的衣物上沾着一些暗沉的血渍。
傅迟大惊:“霍先生,怎么回事?”
霍景延失魂落魄地站定了一会儿,靠着墙,缓慢地坐下。
“他受了点伤,叫医生来吧。”霍景延说。
傅迟闯进房间,才见到里面触目惊心的狼藉。碎裂的玻璃与残渣,摆设早已翻天覆地,一片杂乱。一两块破布一样的衣物被甩在地上,浑身赤裸的顾珏正趴在地上,这样看去,简直不知道是死是活。
傅迟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覆在顾珏身上,他身上有狰狞的伤口,也有隐晦的血痕与淤青,看得让人后怕。
傅迟检查了顾珏的呼吸和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门外,霍景延将整张脸埋在臂弯里,没有任何声音。
自打查清真相,霍景延就一直不提起这件事。
这一个月间,霍景延做了很多准备,对顾氏、对顾珏,如何摧毁,如何报复,霍景延就像设好了陷阱的猎人,只待请君入瓮的那一天。
但是霍景延还是要叫来顾珏,他在期待什么呢?
傅迟将顾珏打横抱起来,对霍景延道:“霍先生,我先把他安置在房间里。”
霍景延“嗯”了一声。
傅迟又问:“之后的计划?”
霍景延沉默了片刻,道:“照常进行。”
傅迟走后,霍景延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参天大树被挖空的那天,他和父亲说过的话。
尚小的霍景延探身去看那个黑黢黢的豁口,对霍岑说。
“真的?可是这么大的豁口,就算再扔下新种子,再埋上……我看,也不会再长出其他的东西了。”
霍岑愣了愣,随后摸摸他的头:“这是因为,人一生只会真的爱上一个人。失去了那个人之后,就不会再有新的树了。”
直到现在,霍景延才终于明白父亲的话。
但他的那棵树,也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第43章 摧枯
傅迟把顾珏安置在一间客房里,医生来时见到顾珏的惨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医生为几近昏迷的顾珏做了检查,清理了伤口,在傅迟询问情况时显得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傅迟问:“莫非状况不好?”
“这一周最好不要再有任何性行为,”医生道:“下面有撕裂伤,腔体里的状况也不太好,不要让炎症更严重了。”
傅迟面不改色:“我知道了,应该不会的。”
送走医生后,傅迟遵照霍景延的嘱咐,差人将房子里所有尖锐的物品、瓷器和玻璃之类的都整理好,统一运送出去。他还拿走了顾珏的手机和其他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在这些事都弄好了之后,他忧虑地看着高大的扇形窗前那长而厚重的窗帘。
最终把捆束窗帘的绳子剪断了。
顾珏挂着点滴,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傅迟在一旁一边处理霍景延的其他事务,一边等他醒来。
还有很多事要代替霍景延交代,或者说是一种宣判。
所以傅迟还不能走。
他坐在床边,凝视着顾珏沉睡的侧脸。
倘若真是顾瑾,霍景延是否舍得这么对他?傅迟在心里给出答案,很快又将其推翻。倘若真的是顾瑾,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