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曼说:“是不是和那个姓鹿的小子有关?”
梁烧不讲话,只是摇头。
顾小曼太了解梁烧了,心里确定此事和鹿燃野脱不开关系。
顾小曼想要帮他,梁烧不接受,她就只能采用一些激进手段,她把拖把随手靠在柜台前,就转身往楼上走,边走边说:“小鹿!姐姐来看你咯!你在房间里吗?”
顾小曼虽然忌惮鹿燃野的身份,作为梁烧友人的立场,也没少提醒梁烧、劝他不要和鹿向明的儿子扯上关系,但她并不讨厌鹿燃野本人——鹿燃野心思单纯,在她眼里只是个无辜的小孩子,抛开身份问题不谈,顾小曼和他相处得还不错。
顾小曼招呼鹿燃野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梁烧的反应却很大,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去追她,说:“他现在不在家。”
顾小曼眉头一皱,说:“毛豆,以他的情况,不在家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你怎么可能放任他离开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小曼聪明而敏锐,一旦抓到漏洞,梁烧就很难瞒过她。
他便只能把自己的事儿如实讲给她听,顾小曼听完后,脸色愈发凝重。
“你觉得你还能够抽身吗?鹿向明不会放过你的。”顾小曼看着他,眼睛中流露悲伤,“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希望你继续与他纠缠下去,但这也只是我的私心。”
“……你真的只把鹿燃野当作是交易对象吗?”
梁烧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酒精促使他越界的那一夜,梁烧很清楚自己身下的人是鹿燃野——他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盛霜序的名字,试图蒙骗自己。
他欺骗了鹿燃野,但他无法欺骗自己。
顾小曼太了解梁烧了,她垂下脸,说:“毛豆,如果我是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把他带回来的。”
“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敲门声响起,梁烧和顾小曼齐齐回头,邱白枫站在玻璃门外,笑眯眯地向他们招手。
沈承安受伤后,邱白枫同样关注鹿向明,他的消息非常灵通,鹿向明如此狼狈地逃出诊所,他那儿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邱白枫不请自来,梁烧没有让他进来,他就自己主动推门往屋里走。
“梁先生,您还不出去找人吗?我借到了季先生的摩托车,我相信您比我更熟悉它,”邱白枫食指上挂着一串钥匙,修长的手指在梁烧面前晃了晃,银色的钥匙反射着夕阳的光芒,亮闪闪的,“我需要您的帮忙,我们可以共赢。”
“您尽可以把那个小朋友带走,我只要鹿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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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燃野默默地跟在鹿向明身后。
如他所料的一样,鹿向明很需要他,鹿向明如此小肚鸡肠的人,甚至没有时间先去报复梁烧,他没办法在梁烧面前把鹿燃野带走,就时刻守在诊所附近,等待时机。
鹿燃野已经不想再哭了,他从未如此镇定理智过,也不觉得害怕和紧张,他只是握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
路上人太多,总会有不明真相的人过来阻挠,他不想这个时候出手。
鹿向明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只把鹿燃野当成属于自己的物品,即便鹿燃野曾经对他挥刀相向,他也不觉得鹿燃野真敢下手。
毕竟他囚禁了鹿燃野七年,鹿燃野对他连个“不”字都不敢讲。
鹿向明带着鹿燃野上了车,车上没有别人,鹿向明自己开车,鹿燃野就坐到了副驾驶。
他抓着自己的折叠刀,准备在路上无人的时候下手。
到时候即便出了车祸,也不会殃及他人。
鹿燃野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死掉。
“爸爸,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强迫自己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鹿向明看不起得病的鹿燃野,从来不拿正眼看他,也不会和他讲话,只把他当做套沈承安资助的工具。这也是鹿燃野七年来第一次和他面对面讲话,“我不该这么痛苦的。”
鹿向明不屑地冷哼一声,说:“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吃喝不愁,已经是待你不薄了,你还有什么好痛苦的。”
鹿燃野甚至不会为鹿向明的话感到生气。
鹿向明马上就要死了,鹿燃野想,他说什么都没关系的。
他不会对一个死人生气。
鹿向明却打开了话匣子,说:“那男的没逼你做什么吧?”
鹿向明指的是梁烧。鹿燃野不会介意鹿向明谈论自己的话,但并不想听鹿向明评判梁烧。
鹿燃野不说话,鹿向明就自己往下讲:“这小子还敢掺和我们的家事,老子教训自己儿子,他也敢说三道四?”
“家里不过做点小买卖生意,就敢跟老子蹬鼻子上脸了,他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