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梁烧到底误解了什么,鹿燃野一愣,立即解释说:“我们没有做那种——”
沈承安冷哼一声,说:“我们就是做了,你又有什么难办的呢?”
梁烧抱着鹿燃野往出走,只留下轻飘飘的两句话:“我是他的房东。”
“只要他是我的房客,我就得负责。”
第四十章
梁烧带鹿燃野回了家,一回到家,鹿燃野的手脚都好了,他就赖在梁烧屋里不走,枕着窗台看外边的夕阳。
邱白枫确实把他吓坏了,他一时不想回到自己那间空荡荡的卧室里,梁烧虽然不爱和他讲话,但至少是个活人。
梁烧回家后什么也没说,就整理昨天晚上搞得乱糟糟的卧室,他边收拾,边伸手拽窗旁遮阳板的拉绳,鹿燃野眼前的光芒就瞬间被阻挡,整个房子都陷入黑暗。
鹿燃野不满地转头去看梁烧。
梁烧正忙着打扫房间,无视了鹿燃野不满的视线。
鹿燃野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溜出去也不知道锁门,”梁烧说,“东西丢了就算在你头上。”
鹿燃野脸上藏不住事儿,梁烧这样说,愧疚就都跑到了他脸上去,他腾地站了起来,说:“都丢了什么东西呀,我来赔你。”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才想起来身上穿的是沈承安给他买的衣服。
梁烧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没丢,下次注意。”
“这身衣服不适合你,以后别穿了。”
鹿燃野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又软绵绵地坐回到座位上:“哦。”
邱白枫挑的衣服还挺大众审美的,鹿燃野脑袋里却在想,不丑也不出众,至少他觉得自己穿起来不难看。
“我以前遇到过小偷,就在外边装了摄像头,”梁烧说,“小偷没看到,倒是看见你被人给拐跑了。”
鹿燃野抿起了嘴。
鹿燃野说:“……谢谢你。”
梁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鹿燃野靠着窗台,把脸枕在胳膊上,“他们抓我走的时候,我很害怕。”
看着这样的鹿燃野,梁烧生出几分奇异的错觉——原本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变成了柔顺的家兔,鹿燃野突然变乖了。
梁烧不擅长应对这从未有过的微妙的变化,他选择了自己惯用的沉默。
“从小到大,只有我哥哥会向着我,”鹿燃野望着透过遮光板缝隙的微弱的光线,说,“每次我被我爸爸打时,他都会悄悄给我递糖吃。”
“我很小的时候,我家里就死气沉沉的,我爸爸妈妈很少在家里聊天,他们只会在我犯错的时候打骂我,那时候就只有我哥哥会帮我讲话,”鹿燃野说,“等我长大一点后,他就和这个家一样,也变得沉默了,一直到他沉默地死去。”
鹿燃野小时候也没什么朋友,因着鹿向明的关系,再加上他性格孤僻,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儿。
韶清是唯一会和他好好说话的人。
鹿燃野仰起脸,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我现在很奇怪,也很矛盾,我一直不去想过去的事儿,包括我哥哥……但其实,我很想他。”鹿燃野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转移话题:“谢谢你,梁医生,我知道在你的看法里,我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道德的,包括昨天的事儿。”
鹿燃野觉得自己很分裂。他以前从没有如此矛盾的心情,他本应该在漫长的囚禁中习惯孤独和痛苦,可在被邱白枫捆到沈承安家的那段时间中,他依旧感受到了几乎把他理智吞噬的绝望。
他已经体会到了自由的滋味,他不想再回去了。
沈承安保护他是因为韶清,梁烧则是唯一一个没有私心就愿意收纳他的人。至少鹿燃野是这样认为的。
他在梁烧身上看到了韶清的影子。
“我不认同你,但我昨天确实是故意爬到你床上的,我想,我也应该顾及你的想法的。”
从没有人教鹿燃野要顾及别人的想法,鹿燃野竟矛盾地不希望梁烧难办。
梁烧走近了鹿燃野,镜片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波动。
梁烧说:“我可以同意你的交易。”
鹿燃野一愣:“啊?”
鹿燃野呆呆地看着梁烧,梁烧的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鹿燃野本就不是个很会揣摩人表情的人,这下更看不出梁烧想要做什么。
鹿燃野抹干净脸上的泪珠,说:“我没懂。”
梁烧没回答,却说:“你的手脚还痛吗?”
鹿燃野的手腕脚腕被鞋带磨破了,回来的时候梁烧给他做了简单包扎,现在就只有伤口处还有些刺痛,其余的都恢复了正常。
鹿燃野知道自己没事儿,但他还是说:“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