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46)

作者:风起鹿鸣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好痛。

他们之间没有接吻,没有拥抱,只有痛苦。

鹿燃野也不需要接吻,不需要拥抱,也不需要爱情。

长时间的窒息使鹿燃野耳鸣声转为幻听,突兀而刺耳的铃铛声突然在他耳边炸开。

鹿燃野厌恶惧怕这个声音,他越是为此痛苦,铃铛的声音就越是刺耳。

——这一刻,他的痛苦仿佛与邵清重叠。

不,不对,鹿燃野会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他在做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儿,他很满足。

他宁愿忍耐疼痛,也不想吃药打针。

邵清也应当也必须是快乐的,因为他希望邵清活着的时候什么都快乐。

鹿燃野试图从梁烧的压制下逃离,他不怕在快乐中死去,他只是无法承受这铃铛的响声。

他哪里是梁烧的对手,梁烧一只手就能把他死死钉在床上,鹿燃野连破碎的音节都挤不出来,他的挣扎也并没有引起梁烧的注意。

最终梁烧还是松开了钳制鹿燃野颈子的手,他本就是醉酒,已经到了极限,就重重倒在床上。

他好歹没把鹿燃野掐死,鹿燃野全身发冷发麻,脑袋嗡嗡响,四肢已失去了知觉,只能艰难地翻个身,如入水的鱼似的,瘫在床上大汗淋淋地喘气。

梁烧这张小床很窄,俩人躺不下,鹿燃野半个身子都露在外边。

随着梁烧昏倒,鹿燃野终于能喘上气来,耳边铃铛声也断掉了。

好痛,身上的触感回笼后,大大小小的疼痛就都被唤醒了,即使以前挨鹿向明打,鹿燃野也很少会有这么痛的时候。

鹿燃野痛得想哭,他是个爱哭的人,可他不肯哭,就这样哭了的话,他所以为的快乐就要被这泪水玷污了。

他不能哭。

鹿燃野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梁烧已经不管不顾地睡着了,他看着梁烧的睡脸,恍恍惚惚地想:他终于完成自己一直渴求的心愿了。

这时候得快乐,鹿燃野试着咧开嘴,想让自己笑得心满意足一些,脸上的汗滑到他嘴里,咸滋滋的。

-

梁烧做了许久的梦。

他梦见他回到了少年时期。

梁烧的家庭还算富裕,家长的工作也很体面,他蓄长发,玩摩托,但不会在学校里惹事儿,能考上本市最好的医学院的学生成绩不会差,他的成绩很好,好到不论他如何张扬,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烧就骑着他的摩托,去送盛霜序回家。

那时的盛霜序好看,温柔,安静,孤僻,眼睛里总带着那时候的梁烧看不懂的哀伤。

人更愿意把有好感的对象美化为自己心目中的模样,梁烧亦是如此,他为盛霜序的神秘着迷,他的盲目使他忽略了盛霜序的缺陷。

梁烧的高中时代其实与盛霜序关系不算亲密,盛霜序的成绩更好,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竞争对手——那时候的梁烧远没现在这样沉闷,只是他小时候的舆论环境远要比现在更严苛些,梁烧再前卫张扬、再暗恋盛霜序,他也从不敢轻易表露出来。

但梦都是没有逻辑的,现实中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少年梁烧,却能在梦里载盛霜序回家。

梦毕竟还是梦,梁烧到了盛霜序家门口后,后车座的盛霜序就突然消失不见,他仓皇地推开房门,只看见了一只半人高的鸟笼。

少年时期的鹿燃野被关在鸟笼里,四肢都被铁链束缚,他只能跪在地上,他不说话,把一张纸条递到了笼外。

不要拿,梁烧心里想,他不能拿。

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即便明知道后果,他的道德感也不能让他坐视不理。

梁烧展开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救救我。”

梁烧的梦戛然而止,他张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的人生已不能回溯。

梁烧的闹钟准时响起,他正下意识想要去拿手机,手指却碰到了鹿燃野的脸。

梁烧身体一僵,立即抽回了手。

鹿燃野睡得很熟,他身体缩成一团,只占了床的一小角,红痕从白皙的颈子蔓延至小巧而清瘦的肩胛骨,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梁烧的理智终于回笼,他还算镇定,立即下床穿戴衣服。

他得正常上班,梁烧想,他必须要压榨自己的每一寸空闲时间,成为只会工作的工具,工具是没有时间考虑个人情绪的。

他和鹿燃野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且是鹿燃野自己愿意招惹的他,他即使就把鹿燃野丢在这儿,都不应该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梁烧没能直接离开卧室,他最终还是犹豫了,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坐回床边,手隔着被子,不算温柔地推了推鹿燃野的肩膀。

鹿燃野立即就张开了眼睛,他的脑子还没清醒,便裹紧了被子,迷迷糊糊地问他:“梁医生……你怎么在我的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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