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燃野说的没错,梁烧从始至终都是个不敢直视自己欲望的胆小鬼。
敲门声响起时,梁烧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听见盛霜序说:“梁烧,我回来了——这屋里酒味好大,我可以进去吗?”
周末是身为补习班教师盛霜序最忙碌的时候,他是怎么有时间与沈承安见面的呢?
即便已放下手机,梁烧脑子里还是视频里的内容。
“进来吧,”梁烧的声音很轻,夹杂着浓浓的倦意,“你要不要来点?”
盛霜序的酒量并不好,但他对自己向来是没什么概念的,便说:“好啊,我只喝一点点。”
梁烧的卧室很小,与其说是卧室,更像一个临时的休息室——这里以前是杂物间,盛霜序搬进来之后,梁烧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了,自己在杂物间又支了一张床。
整间屋子狭窄的也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床上杂七杂八地丢着梁烧宽大的外套,另一边的门也是诊所的后门,正对小区的小停车场。
梁烧靠在窗台边,酒精的作用下眼角赤红,整个人也显得呆呆的,窗台上摆满了啤酒罐,空的满的都摆在一起,盛霜序从里面挑了一个没打开的。
盛霜序拉开易拉罐拉环,啪的一声响,梁烧的视线才慢慢地落在他身上。
梁烧的嗓音低沉而沙哑:“盛霜序,你看到视频了吗?”
盛霜序探出舌尖舔了舔拉拉环时溅到罐口的酒液,梁烧就趁着光线昏暗,盯着他的舌尖。
盛霜序以为梁烧只是同他闲聊,便说:“有什么好看的视频吗?”
梁烧没有说话,他打开微博,把自己的手机举给盛霜序看。
盛霜序被眼前的视频吓了一跳,手里的啤酒都差点端不稳,他把啤酒放回窗台上,赶忙拿走梁烧的手机,好仔仔细细地看。
梁烧攥紧了啤酒瓶,静静看着盛霜序。
第32章
盛霜序绷紧了脊背,脸色煞白。
梁烧默不作声地瞥了眼手机屏幕,盛霜序已不再看视频,而是点开了评论区。
【互联网难道没有记忆吗?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xx中学猥亵女学生的老师啊!你们怎么没人提啊,我都不想让这个畜生污蔑老师这个词,当时证据不足没立案,他竟然跑到这里了。】
【我草,以前猥亵女学生,现在勾引别人女朋友,真不要脸啊,可以给他化学阉割吗?】
……
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接踵而来,将盛霜序冲击得战栗不止,仿佛没有实体的文字都能将瘦弱单薄的他捏碎。
盛霜序没有继续刷评论区,他直接关掉了手机。
梁烧对盛霜序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慢悠悠地将手机抽走。他有些醉了,眼底染了层薄薄的红晕,他把喝了半罐的啤酒放回窗台上,他的手掌很大,酒后动作也不大灵敏,笨拙地擦碰了周边已经喝空了的瓶瓶罐罐,那些锡制的罐子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在地板上四处乱滚。
梁烧看了看滚来滚去的瓶瓶罐罐,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都掉到了地上,他困惑地挠了挠头发,没有去捡,而是坐回盛霜序身边去。
盛霜序已沉浸在恐惧之中。
梁烧喝了酒,人也不如平时清醒理智了,他凑在盛霜序耳边低低地说:“他总来纠缠你,是吗?”
梁烧很不高兴,沈承安的纠缠不能怪盛霜序,梁烧只能恼火无能为力的自己。
梁烧心里藏了很多事情,包括沈承安对盛霜序做的那些不堪的事儿,他清醒的时候为照顾盛霜序的情绪,便一直刻意避开不提,可他现在醉了,醉酒的人很难耐住心中的痛苦。
盛霜序却不这样想,他把梁烧当朋友,他觉得不能对真心做朋友的人隐瞒太多,他再害怕,也愿意向梁烧倾诉。
盛霜序有些忐忑,说:“是的,我已经拒绝他很多次了,只是没想到会被多事的人给拍——”
梁烧一头栽到盛霜序肩膀上,吓得盛霜序一个激灵。
梁烧头有点晕。
梁烧的头很重,冰凉的眼镜腿贴着盛霜序柔软的颈窝,脸倒是热得很,乱糟糟的卷发扎得盛霜序皮肤刺痒。
盛霜序没有推开梁烧,梁烧的个子太大,他只能艰难地拍了拍梁烧的肩膀,说:“你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
梁烧仿佛没有听见盛霜序的话似的,他小声嘟囔着:“……我恨他。”
“那样的小畜生有什么好?有几个钱就能这样肆意妄为吗——不过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这样说他。”
盛霜序沉默了。
盛霜序越是沉默,梁烧就越是想把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讲出口。
梁烧昏昏沉沉地说:“读书的时候我总被你落在后头,你肯定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么关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