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烧对自己乱翻鹿燃野的背包并没有愧疚感,他对鹿燃野的钱包和证件也不感兴趣,他是医生,既然有体检报告和病历本,他就得全部看完再给鹿燃野喂退烧药。
鹿燃野,十九岁,明明得了病,去医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鹿这个姓不算多见,但姓鹿的人也不算少,梁烧一看到这个姓氏,心中就五味杂陈。
算了,已经过去六七年了,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梁烧有点惊讶,鹿燃野比他所想象的要复杂一些,只针对病症。
不过梁烧不关心他的病,也不会好奇他的身世和病因,梁烧只想等鹿燃野退烧后把他赶走。
不眼睁睁地看着鹿燃野死在自家门口,已经是梁烧最大的善意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善心再惹任何麻烦。
好在鹿燃野除了自己的病以外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不能吃的常用药,梁烧就着水给鹿燃野喂了退烧药,拖着疲惫的身心收拾楼上楼下的残局。
鹿燃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睛时,屋里黑漆漆的,外边还在下雨,雨点拍得窗户砰砰响,还没有要停的迹象。
鹿燃野的喉咙又干又哑,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平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梁烧救了他,他是个好人,鹿燃野想,等身体恢复以后,他一定要睡了梁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答方式,没有比这更幸福、更快乐的事儿,他想象不到会有人不喜欢。
梁烧端着碗推开门,门外的光线插进门缝,照亮了鹿燃野退烧后惨白的脸。
“你先吃点东西,”梁烧说,“我把你的衣服和背包洗了,里面的东西铺在茶几上晾着,背包里也有你的,呃,手机……”
鹿燃野还很虚弱,哑着嗓子说:“医生,我技术很好的,我一定能满足你。”
“……和我睡觉吧。”
第3章
梁烧:……
他没有理会鹿燃野的话,直接按开了卧室的灯。
鹿燃野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突然亮起的光芒激得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梁烧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说:“起来自己喝。”
鹿燃野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他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他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握住了碗里的汤匙。
梁烧只做了一碗白粥,鹿燃野挖了一勺,直接把滚烫的粥往肚子里咽。
梁烧微微皱眉:“你不会晾凉了再吃吗?”
鹿燃野囫囵吞了一口,烫得舌头发麻,他不由得吐出舌尖,连着轻轻哈了几声。
鹿燃野说:“吃饭要趁热吃。”
“容易烫伤食道……”梁烧欲言又止,“算了,随你。”
鹿燃野的视线又挪到梁烧身上,他嘴里又塞了一勺粥,说话也含糊不清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睡觉?”
梁烧:……
鹿燃野又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的类型吗?我不够好看吗?还是你没有钱?”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
“我不是同性恋,”梁烧被鹿燃野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便不耐烦地别开脸,“不要纠缠我。”
鹿燃野放下汤匙,汤匙落在碗底,撞出清脆的“吧嗒”一声,他疑惑地说:“医生,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gay呢?”
梁烧只说:“我不是。”
鹿燃野却斩钉截铁地说:“我的直觉不会错。”
梁烧:……
一旦遇到不想说的话题,梁烧就总是沉默不语,他不回答鹿燃野,鹿燃野并不心急,取了汤匙继续喝粥。
“有很多人会谈性色变,我和他们不一样,”即使梁烧不说话,鹿燃野也知道他会听自己说,“医生,你也是这一类人吗?可是你平时要怎么解决需求呀?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可能一直都是一个人……”
鹿燃野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羞耻的——他的父母只会告诉他这样不对、丢人、令全家蒙羞,却从不给他解释原因。
他的父母很矛盾——在鹿燃野眼里,他们明明各有各的“快乐”法,却不敢将自己的快乐坦白于人前。
鹿燃野从不违背自己的想法,他和他的父母不一样,他觉得快乐,他就不会思考快乐以外的任何麻烦事儿。
但鹿燃野的话并不会打动梁烧。
梁烧知道他如此执拗的原因,也大概了解了他的病,但梁烧无法光凭所谓的“情有可原”就轻易转换自己对他人的印象。
“我不会和你做那种事的,”梁烧说,“今晚我可以留你一晚上,白天你如果还不走的话,我会直接报警。”
鹿燃野撇了撇嘴,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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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燃野第二天还是没能起得来床,他又开始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