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沈母和她来了这里, 一人一份兼职先做着, 缓慢度日。沈微星依旧寡言少语, 每天除了吃饭会和沈母碰一面, 其他时间不是在房间就是在兼职。沈母知道她心里有怨气, 也不敢上前开导, 只能降低两人的见面频率, 一般情况下不会打电话给她。
因此今天接到沈母的电话, 沈微星垂下眼界稍微思索, 还是摁下了通话键。
沈母上来先是一阵嘘寒问暖,例如最近有没有感冒, 有没有好好吃饭, 天气冷了注意加衣, 沈微星坐在椅子上, 她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到了最后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沈母还是犹犹豫豫不挂电话, 沈微星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您怎么了?”
即使两个人都清楚,母女之间的关系早就如同落地的玻璃, 碎地连渣都不剩。可沈微星还是坚持着特殊节日回家, 有问必答的习惯。沈母清楚的知道, 沈微星做这些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母亲,而不是发自内心地和她亲近。
想到这,沈母鼻尖一酸,说话时声音微颤,“星星,我生病了。”
沈微星抬眼看着书桌后的窗户,薄薄的夕阳洒在上面,粲然美好。
“胰腺癌。”
水杯倾倒,滚烫的热水全部洒在了沈微星的手上。手背烫的一片通红,皮肤如同白纸般脆弱,轻而易举就烫出了一水泡,看着格外吓人。沈微星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起身走到宿舍门口,说:“你在家里等我。”
那天回去后,沈微星带着沈母去了几乎所有的医院,得到的全部都是一个检查结果——胰腺癌。
胰腺癌早期没有症状表现,只有到了中晚期才会显露出来。医生告诉她,胰腺癌病情发展特别快,稍不留神就会丧命。即使做了手术,复发率也还是很高。
沈微星当天就办理了住院手续,从医院走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店看见招聘信息,就会进去仔细询问,总之到家的时候,她已经身兼三分兼职了。
沈母走的时候,沈微星因为和室友发生冲突锁在了阳台上,并没有赶上最后一面。
那个时候她很难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去世,还有在这个嘈杂纷乱,到处都是同行者的世界里,她没有一个亲人。
沈微星觉得自己就像溺水的人,身体泡在冰冷的河水里,缓缓下坠。
“沈老师。”程城站在吧台后,身体稍微往前凑。
沈微星很快回过神,冲着程城笑时顺便收起手机,问:“怎么了?”
店里客人不多,只有刚才那几个小女生,话题已经从刚才的热剧变成了明星。程城叹了声气,说:“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又发了些短信,不过我都没接没看。”
沈微星同意地点了下头,程城虽然年纪小,但比起她那个时候稳重很多,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要有事,不管是报警还是打我的电话都行。千万不要一个人面对他。知道吗?”
程城同意了,只说了个好字。
沈微星从咖啡店出来后,顶着日头去了网吧。
现在算是下午时间,网吧很安静,不少网民带着耳机直接睡觉,只有寥寥几个开着电脑。
许溧开了个小游戏心不在焉地玩着,听见风铃清脆的声音,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沈微星。
沈微星今天穿着难得比较野性,针织吊带搭配条纹连帽长衫,下面搭配浅蓝色的超短裤和马丁靴。她披着长发垂在肩头,脖子上的黑色链子因为头发遮挡,只隐约看见了两个字母。
许溧抬起一只手松松掩在唇部,用下巴指着身边的凳子,问:“天气很热,怎么忽然过来了?”
沈微星脸上挂着汗,堆着头发的颈窝,衣服的后背都很湿。她坐下后把头发全部挽起来,用夹子夹在脑袋后面。许溧抽了张纸巾,蹭着她的额角,慢慢擦干上面的汗水。
终于凉快下来了,沈微星头发挽起来后,那条链子就全部暴露出来,就在脖颈的最中间,宽度固定的恰好好处,丝毫没有往下掉的趋势。
“问你话呢。”许溧说着用自己的膝盖碰了下旁边沈微星的。
她一直坐在空调房里,体温大约正常但应该稍微偏低。沈微星刚从外面进来,闷得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一样,哪都是汗津津热呼呼的。
沈微星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仿佛被冰蹭了下,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味,那温度就消失了。
她侧过脑袋撇了许溧一眼,站起身直接坐在她的腿上,两条胳膊环在她的脖颈上,说:“好热,快给我降降火。”
两个人挨在一起,热度比一个人大。许溧手顺势揽着她的腰,哭笑不得。
“有没有想我?”沈微星扬起头,借着亲吻许溧的动作轻轻舔了她的下唇,随后很快拉开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