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溧收起手机, 蹲在沈微星的一侧, 伸手自上而下扶过她的肩膀, 动作轻柔眼神认真, 脑袋却意外想起夏雨刚才说的话。
“要是沈微星受不了你这样, 该怎么办?”
自从相遇以来, 她和沈微星的关系就处于一种封闭状态, 两个人像是困在圆圈的形状中, 你追我赶,没有人肯让一步, 但这样的后果便是没有人打破这样的平衡, 寻找新的关系。
夏雨无非就是担心两个人这么僵持在这, 迟早会消耗掉所有的感情, 最后形同陌路。
许溧以前没有想过这么多,但现在看着沈微星的背影, 心里忽然升腾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如果沈微星今年没有出现?
如果两个人一直错过?
今年她已经三十了,还有多少个六年值得她去错过。她连离开的理由都可以忽略不计,怎么偏偏在这件小事上钻牛角尖。
想通了之后, 许溧做坐在沈微星旁边, 声音温柔地问:“可以走吗?”
沈微星没有说话, 可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
同样坐在路沿的位置不利于观察沈微星的表情,许溧只得从路沿上站起来半蹲到沈微星面前,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怎么了?”
夜晚的风温柔而又清爽,吹得排列整齐的树桠簌簌作响,地面零零碎碎地洒下一层碎叶。身后的清吧只在门匾上布着灯,落叶洒落恰好经过那一道光线,形成了美好而又萧瑟的景。
沈微星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眼睫湿漉漉黏在一起,眨眼时眼底雾气洇染而开。她的发顶还停了两片半绿半黄的树叶,衬得整个人很懵懂。她抓着许溧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前,含糊不清地说:“许溧,我好想你。”
沈微星继续说:“我对不起你。”
她又说:“许溧,我爱你。”
那一瞬间,许溧心脏仿佛被一支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下,不痛但却觉得痒痒的。她不晓得说什么,但两只手已经覆在沈微星的脸上,大拇指按着眼角的位置轻轻擦揉。
路沿长而笔直,每隔一段继续就有用铁网构成的排水口,密密麻麻盘旋成很小的田字形。槐树叶不似其他的树叶面积大,大多数可能比指甲盖大了一点。它们无法无天地占领着每一处地方,有些顺着排水口的缝隙滑落而下。街边的车水马龙已经趋于平静,少有店铺开着门,整个街道陷入了沉睡中。
沈微星往前靠了着,嘴唇落在许溧的唇角,动作纯情甚至带着无措。
最终两人一起回了许溧家中,沈微星虽然已经醉了,但还是嚷着要洗澡。许溧确认再三,最终还是妥协找了件睡衣丢给她,自己则是坐在客厅,眼神时不时瞅一眼浴室门。
等到沈微星出来的时候,许溧立即站起来,手指刚落在吹风机上。对上沈微星的眼神后,她的手指瑟缩了下,随后重新坐在沙发上,说:“吹下头发吧。”
沈微星手里捏着毛巾,在许溧刚说完,毛巾便被捏着发皱,眼底滑过一抹失望,但也只是嗯了声,没再说什么。房间很安静,只有空调声和冰箱声轰隆隆的符合着,使得这间屋子不会过于死寂。
沈微星走到茶几前,弯腰时一只手扶着胸口不让衣领滑下,另一只手却在触到吹风机时快速收回。她深吸一口气,嘴唇轻抿了几下,动作略显局促地说:“你可以帮我吹下头发吗?”
她说完之后又担心过于麻烦许溧,垂落下的手指来回摩挲着睡裤,眼睛东张西望地解释道:“我就是头发太长了,头发不小心会夹到吹风机里。你要觉得太麻烦就算了。”
沈微星说完后有些懊恼,动作快速地想要抓起吹风机赶紧逃,结果刚碰上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
她的眼睛立即睁大了几分,眼神流淌出惊讶和惊喜。
许溧捏着她的手腕并没有松开,反而在拿起吹风机后站起来,牵着她的胳膊去了洗手间。
蒸汽还未散,镜子还是蒙层雾。许溧将吹风机插入插座,调试好温度,正准备用手擦干净镜子时,却被人拦住了。
“就这样吧。”沈微星站在镜前,看着镜中两人的朦胧身影说。
许溧只回了一个好字,便站在沈微星身后开始吹头发。
嗡鸣声不大但却恰到好处,调节两人不尴不尬的氛围。沈微星深吸一口气,声音平和的说:“离开X市后,我填报了一个挺远地方的大学。”
许溧手指抓着柔软的发根停了几秒,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活动。
狭小的洗手间只开了扇门通气通风,墙壁上黏连的水珠滑过一道弧线向下滚落。沈微星声音质感偏冷,混和着嗡嗡声带上了别样的烟火气。
“老师挺好的,同学也挺好的,就是导员有点过分,什么事情都甩手丢给班长,奖学金评选,奖项评选都是交给班长办的。哦,对了,还有学生会,超级烦,每天上课都会站在教学楼门口查人,专门抓迟到的,还喜欢查宿舍,有的时候逛宿舍楼就跟进货一样,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