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溧就那么任由他拉着,直到眼皮从酸胀中恢复过来,她才若无其事地眨了下眼睛,收敛起所有的情绪笑了一声,说:“放心,她会做一个很理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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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出来后,许溧马不停蹄地往沈微星家里赶。
小区门口还是破旧不堪,悬着天线的石杆倒向一侧,旁边垂满了废弃的水泥沙砾。
她急得额头上全是汗,白T衣领打湿了一圈,堆在脖颈的位置黏腻的很。但人没有找到,许溧一点纳凉的心思都没有。
和主任说完话后,许溧身体仿佛塞满了轻飘飘纠缠不断的棉花,浑身上下感觉空荡荡的,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沈微星。
她朋友那么少,又和沈父吵了架,不回网吧估计哪都去不了,再加上即将考试,考生的情绪,身体都不能出任何问题。
许溧几乎是小跑着去了单元楼下,一步跨上两个台阶,到了沈微星家楼梯口的时候,气都没喘匀。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确认沈微星到底在不在里面,自己怎么把她带回去。
沿着逼仄肮脏的走廊,经过掩上门都可以嗅见味道的厕所,许溧听见厨房传来嘟嘟嘟的切菜声时停下脚步。
漆着绿色颜料的门板早就变得斑驳,早已不复早时的鲜亮。走廊的窗户上贴着贴纸,边角虽翘起砌着灰尘风沙,但隐约可以窥见里面人的黑乎乎的身影。
原想着看见人后立即将人带回去的想法在这一刻忽然烟消云散。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尤其在听到主任说的那句话后。
第一次见沈微星的时候,通过监控看见她在背着英语单词,即使周围的噪音可以将思绪打成一排散沙,可她还是静静坐在那里敛眉收目,一心只学自己的习。
她也忘不了沈微星每天下晚自习,坐在网吧一边看店一边学习,兜头就是十二点,回了房间之后还要继续,一两点多灯还亮着。
或许每个高三学生都是如此,沈微星这些比起另一些人来说只是毛毛雨,但尽管如此,却没人比许溧更清楚她需要这个机会。
她见过沈微星保护沈母时,对周围所有的议论视而不见,不抱期待。
她也见过沈微星对抗那三个无赖时,不惜用鱼死网破的方法来拖他们下水。
她还见过在下着雨的夜晚,小姑娘一个人蹲在地上,拼尽全力抱紧自己,神情无望而又无助。
微星微星,不应该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而是即使光芒微弱她也还在坚持着。
许溧从不相信自己可以救出沈微星,因为对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自己来救自己。
自己让自己得到安全感,这样她才会有面对一切的底气。
长廊的另一头,那对夫妻不知为了什么又吵起来几乎盖过小孩的哭声。而厨房的菜刀只是短暂地停了一下,又继续动嘟嘟嘟地动起来。
许溧迈着往后退往回退,退到了楼道里。墙壁是用石头做成的,上面日积月累地堆着灰。她仿佛没有看见似的靠在上面,让自己得到半刻喘息的机会。
今天说给主任的话并不是白话,而是她清楚沈微星即使挣扎,犹豫,考虑过,但最终还是为奔向前方。而她能做的,就是斩断她最后的杂念,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走下去。
爱应该是勇敢的,如果让她变得畏畏缩缩,那她选择放手。
她希望她的星星在爱她之前,学会爱自己。
而她也会一直爱着她。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许溧回去吃完饭,带着垫肚子的吃食和晚上御寒用的外套以及一把刀,开车去了沈微星小区,怕被沈微星发现,她把车停在了距离沈微星家两栋楼的地方这才熄火。到达的时间大概是晚上七点,她麻利地下来,先折返回去检查沈父是否在家。
比起其他人过来找麻烦,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找沈微星的麻烦。
为了避免考试因为这种人渣出现意外,许溧最近先住在车上,离沈微星近点,同时也保护着她。
从上面检查完之后,为了避免发现,许溧又再次坐回车上,她用微信简单向桑沃交代了网吧最近的交接。直到十二点的时候,许溧眼皮子都在打岔,她才看了眼单元楼拎起备好的外套,拿了把刀上楼了。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许溧坐在楼道上不出片刻,灯光又重新灭了下来。
晚上的风凉飕飕的,穿过走廊吹到许溧的身上,她立即打了个寒颤嘶了一声披上外套,随后两只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脸埋在上面闭着眼睛。
夏天不止热,最讨厌的应当就是蚊虫。
一连几天下来许溧身上到处都是抓的红包,发痒挠,流血结痂,但她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