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星忙坐在卓烨对面。
他发现此时的卓烨比他记忆中要健康的多，脸色虽然说不上红润，却也肉乎乎的，衬得一双珍珠似的眸子圆如皎月。
正要开口，卓烨已经像招待客人似的先他一步道：“有什么想喝的吗？”
“什么都可以。”季长星道。
卓烨颔首，招来机器人准备了一杯果汁。
果汁是机器人鲜榨的，季长星看着机器人随意的拿出两个橙子削皮榨汁，稍稍别开视线。
别的不说，帝国的种植产业是真的不错。
现在的土壤九成以上都被污染，橙子这种东西放在联邦几乎不可能被种出来。
上辈子他从未将帝国放在眼里，可自从作为交换生前往帝国，他对帝国的印象是一变再变。
季长星出神的抿了一口果汁，抬眼就看卓烨从一旁的椅子上拿出了一个礼物盒放在桌上。
“这个，是你送的吗？”
卓烨将礼物盒推过来，继续问：“你是怎么把东西送进来的？”
季长星想回话，可看着包装都没打开的礼物，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以前。
他第一次给卓烨送的礼物是一支笔。
当时他和自己的朋友们去泡吧游戏，朋友一掷千金的买了不少类似于酒精的营养液，附送了这么一支笔。
他们几个都用不上这么简陋的东西，他本来想丢掉，正好想起卓烨末考拿下了第一的好成绩，干脆就把笔简单包装了下，随意送给了卓烨。
当时卓烨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物，又腼腆的向他道谢，一只简单的笔让他高兴了好久。
后来卓烨死去后，他去过卓烨的房间，那只笔仍然被保存完好没有半点磨损的放置在书架上，和卓烨最喜欢的各类精密机器摆在一起。
可现在，卓烨已经不会迫不及待的拆开他的礼物了。
不过这都是他自己的错，也怨不得别人。
“我把礼物交给了运输的机器人。”
“机器人？”卓烨拧眉，两肘撑上桌面，掌心抵着脸道：“……原来如此。”
军舰的人力防御基本不会有漏洞，机器人应该也设置了相关的程序内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接受一个联邦人的东西？
除非有人对帝国的机器程序做了手脚。
当卓烨收到这份礼物后，第一反应就是戒备。
他立刻将拿来礼物的机器人送去质检部门，又为了搞清楚礼物被送进来的途经，特意说服卓康约见季长星。
可看季长星的样子，似乎并不了解机器人的问题，难道送的礼物也真的只是普通的糖果？
但礼物既然能被送到他手上，别的东西是不是也能被一起送进来？
卓烨思考的样子和一般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看起来憨憨厚厚的，很招人喜欢。
季长星想伸手去揉揉卓烨的脑袋，可卓烨却立刻回神，直起身避开了他的手。
对上卓烨戒备的视线，季长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僵硬的收回来，按在身前的礼物盒上苦笑，“这份礼物真的只是普通的糖果，我就是想着小孩子都喜欢这些，你也许也会喜欢，没有算计你什么。”
可卓烨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当季长星似乎还想把这份礼物送过来时，他才终于开口道：“奇怪。”
季长星抬眼。
卓烨继续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做出和我二哥一样的表情。”
那是一副似乎真的很关心他的表情。
卓烨一声“二哥”让季长星胸口一颤，他清楚这一声叫的不是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的发酸了鼻子。
他现在还很年轻，但声音却枯槁似的沧桑，“烨烨，我在你死后上了战场，我当时什么都顾不上，就想把虫族都杀干净，直到死去的时候我都在愧疚没能救得了你。
“我承认，我在你活着的时候没能做一个好哥哥，现在什么都迟了，但我是真的将你当做弟弟来看待的。”
他的声音令人动容。
可卓烨却只吐了口气。
“季长星，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将桌上的笔打了个转儿，温软的语气清晰又冷漠，“你只是不习惯身边没了随叫随到的我，不然怎么会在我死后才想到弥补？”
季长星忙解释道：“不是习惯……”
卓烨打断他，“我无数次需要你们你们从未出现，后来我重生了，你们却找上来了？我当时就很奇怪。
“后来我才明白，你们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习惯一个人对你们很好很好的人突然对你们不好，你们会因为不习惯而觉得我这样做不对，所以不停来找我，想将我纠正过来。”
卓烨说到这时隐约觉得有些想笑，可在想到自己一无所有的那些年，又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