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思?娶了你,将永定侯府拖下浑水?”祝鹤行迎着沈鹊白的目光,坦然道,“的确是有,不过这是顺带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鹊白沉默了片刻,说:“我不明白。”
“是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祝鹤行觉得都不重要,他选择直言相对 ,“若永定侯府送往朝天城的弃子不是你沈鹊白,那么我就不会请旨赐婚。”他看着沈鹊白微微抿紧的唇,更直白地说,“我想娶的只有沈鹊白。”
这话说出来实在惹人误会,沈鹊白过了会儿才说:“不知我哪里让殿下觉得有趣?”
“所有。”祝鹤行说,“换句话说,在我眼中,你没有任何缺点。”
沈鹊白放在腿上的手一蜷,裤子皱了一小块。他说:“殿下许是还不了解我……”
“已然了解了。”祝鹤行端详着他,笃定地说,“我知你聪慧,也狡诈,野心勃勃但重情重义,手段狠绝却非不择手段,心性坚定仍旧情难舍。”
沈鹊白说:“这只是殿下的猜测。”
“你的筹谋我看在眼中,你的目的我早有察觉,你在我身旁睡得好香,但我常听见你的梦呓。你以为你擅长伪装,但你住在我的窝里,睡在我的身旁,”祝鹤行很是好奇,“你的心还能野到哪里去?”
沈鹊白垂下眼皮,避开了他的目光,说:“匕首既然落到殿下手中,便就此归还给殿下。”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不想要,丢了便是。”祝鹤行睨着他,“不过我以为你不会提起这桩事呢。”
“虽是心照不宣,但到底是恩情一桩。”沈鹊白又看向他,轻声说,“十四年前,殿下在山匪手中救下我,我不会忘。”
祝鹤行说:“虽是举手之劳,但鹊白的报恩,我是不会拒绝的。”
“殿下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定然竭尽全力为殿下办好。”沈鹊白翻身钻进薄被下,主动往里面挪了一段距离,闷声道,“时间不早了,就寝吧。”
祝鹤行吹灭灯,屋中顿时一片漆黑。
沈鹊白半张脸都掩在被子里,听见声后窸窸窣窣的响,随即温热的触感覆上来。这距离实在有些近了,他下意识绷紧身体,疑道:“殿下?”
“既然不高兴,为何还要提起?”
祝鹤行的呼吸仿佛触碰到了耳廓,沈鹊白两只手都握着枕头角,说:“我没有不高兴,何况救命之恩不能忘,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
“我还以为是鹊白想着暂且不能杀我了,心里不畅快呢。”祝鹤行笑盈盈地说,“是我误会鹊白了。”
沈鹊白用指头扣着枕头,说:“殿下为何非要娶我呢?若觉得我有趣好玩,以殿下的身份,让我进府里奉职也是行的,殿下不想娶妻,回绝太后就是了。”
祝鹤行说:“鹊白好歹是侯府少爷,来我府中奉职,实在委屈。”
能在明瑄王府奉职,对高门庶子来说是极好的前途,哪里说得上委屈?
沈鹊白说:“殿下抬举我了。”
“并未。”祝鹤行说,“我想,如果我没有请旨赐婚,鹊白如今应该是另觅前途了吧?我想想,是去皇子府中当幕僚,还是天武卫?”
沈鹊白叹了口气,说:“殿下果然了解我。”
“费那些劲做什么呢?”祝鹤行搭上沈鹊白的腰,却没有让他转过身,说,“我就是鹊白的梧桐枝。”
沈鹊白往后挪了挪,说:“那我努力攀着就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犹疑
翌日, 沈鹊白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向来醒得早也起得早,昨夜睡了个好觉,今早倒赖床了。
沈鹊白翻过身,身边的人已经在他似梦非梦之时悄然离开, 可清冷的香还幽然不散, 淡淡的, 却存在感极强。沈鹊白看着那玉色软枕, 脑海中不知第几次会想起昨夜祝鹤行说的话,待回过神来,他已经伸手摸到了身旁的位置。
余温尚存,但远不及祝鹤行本人身上温暖。
又是片刻出神,沈鹊白收回手, 起身下了地。
外间的花坞听见声响,叩门进屋, 伺候沈鹊白洗漱。沈鹊白在桌前落座, 花坞站在身后替他梳发, 说:“芳笙已经带出侯府了, 我将她关押在北安大街的一处暗桩点, 让人寸步不离地看着。”
“好。”沈鹊白说, “你去挑几个人,要一等一的好手, 从今日起, 他们要在暗中保护世子。”
花坞应下, 替他束发后便出去传膳。沈鹊白穿上外袍, 缓步出了主屋, 抬头一看, 对面远处的院墙上, 阳光穿过花叶洒下来,俏皮地打着圈圈。
夏日天热,沈鹊白不在院中吃饭,膳房便在前厅布膳,做的都是沈鹊白爱吃的。他喝粥时,雁潮走进前厅,说:“瑾王爷携世子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