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的情绪蔓延至心口，秦墨轻轻扯了扯唇，哑声道：“你二师......南初曾经在峰顶埋了一坛酒，是你最喜欢喝的桃花酿。”
顿了顿，嗓音艰涩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还等着你陪他一起喝。”
云疏指尖轻微地颤了一下，许久后喉结上下一动，声音也有些哑：“不了吧，师兄那么爱喝，我就不跟他抢了。”
“他专门留给你的，我做不了主。”秦墨说着，看了少年身旁的男人一眼，视线略过两人交握的手，将那坛酒轻轻往少年身上推。
“他是......”秦墨移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朋友吗？”
“不。”云疏单手抱着酒坛，垂眸轻轻地笑了一下，“他是我的人。”
君黎川紧抿的薄唇微勾，察觉到少年的视线，上扬的嘴角又落了下来，顺从地跟着他走，越过秦墨时还是没忍住晲了他一眼。
带着几分隐秘而不易察觉的得意。
末了，似乎又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幼稚，不悦地蹙眉，下一刻便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云疏不自觉弯了弯眉眼。
真可爱，他想。
秦墨袖袍下的手暗自握紧，想起贺执临终前留的话，后退几步拦在两人身前。
“阿疏，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儿，但你不能跟他走。”
云疏桃花眸微眯，语气危险地说道：“让开。”
秦墨急红了眼，少年有多执拗他再清楚不过了，但这个男人一看就不简单，再加上贺掌门的预言，秦墨根本无法放心让云疏跟他走。
“阿疏，你可知此去再无归途。”
第32章 我甘愿将命交予你，生死由君
“我本就没有来路，又何来的归途？”云疏将君黎川护在身后，黑雾自掌心蔓延，语气森冷道，“别逼我动手，让开！”
秦墨：“你可知贺......”
破风声起，一道气刃擦着他的脸侧而过，斩断一缕青丝。
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秦墨抬手轻轻拭去，神情恍惚地垂眸看着自己手心的鲜红，久不能言。
小师弟对他动手了，秦墨怔愣地望着少年的双眼，后者的眼眸再没有半点温情，唯有无尽森冷的寒意，令人心惊。
秦墨忽然明白了什么。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云疏也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如飞蛾扑火般决绝。
无人能留下他。
秦墨缓缓闭眸，站在原地，任少年带着那个男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与擦肩的那一刻，时间都仿佛静止，秦墨下意识伸手，却僵在半空。
“师尊他......”
“抱歉。”云疏脚步微顿，嗓音依旧很冷，“我不想知道。”
秦墨无声地将手收回，眼眶发涩。
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口蔓延，逐渐将他吞噬。
少年临走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依旧不是给他的——
“麻烦帮我带句话给清云仙尊，”云疏嗓音平淡道，“谢谢，还有再见。”
谢谢他的本源之灵，尽管自己并不想要。
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秦墨不自觉泪流满面，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并非面无表情，至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
“......好。”
“后会无期。”
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这片天地间，秦墨再也忍不住转身，双目猩红地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可是，对不起......这句话师兄可能再也无法传达了。”
无人知晓师尊去了何处，也无人知晓他是否还在这人世间。
君黎川安静地陪在云疏身旁，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他方才与秦墨说的话，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呐，阿川。”
君黎川侧身垂眸，云疏双手抱着酒坛，微微仰起头看他，眉眼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意，“你懂我吗？”
君黎川眸色微动，沉默半晌才有些迟疑地点头。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怨楼清，也不怨秦墨，我没那资格。”云疏拍了拍手里的酒坛，轻笑着说，“我还欠着一条命呢。”
君黎川神色认真地回：“你不欠任何人。”
云疏没有回应，而接着之前的话头继续道：“可是他们不懂我啊，他们只是一心为我好，却从没想过我需不需要。”
“其实生与死对我来说无差。”云疏双眸凝视着君黎川漆黑的眼，字句都说的认真，“有时候我宁愿死。”
君黎川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人拥入怀里，嗓音沙哑地问道，“我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很自私，可是，阿疏，能不能请求你——”
“即便厌恶这个世间，也不要厌弃我。”
男人微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耳际，云疏感觉到他语气在发抖，不由得笑出声，眸底却跃动着疯狂的毁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