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徒弟的性子沉稳可靠,楼清很放心,微微颔首拂袖而去。
怎料只他们说话的功夫,云疏就被灌了一口酒,等秦墨急忙上前察看,人已经有些晕乎了。
秦墨顿时黑了脸。
“谁让你们灌酒的?”
师兄平日里待人温和,但生起气来比起楼清不遑多让,这些弟子都有些发怵。
沈南初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师弟说想、想尝尝......”
秦墨:“沈、南、初!”
沈南初忙躲到众弟子身后,一群人平日只敢偷偷喝点小酒解馋,酒量没练上来,此刻都有些意识不清了。
沈南初这么一躲,连带着身旁的几个弟子歪七扭八的,场面颇为滑稽。
云疏歪头看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手。
沈南初眼尖地叫:“小师弟笑了!大师兄你看,师弟很开心啊!”
一群弟子闻言一看,也跟着傻乐呵。
“真好,小师弟真可爱~”
“要开心呐~嘿嘿......”
“想抱着吸一口......”
“滚你的,酒鬼!别熏到他!”
“......”秦墨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顺便伸手遮住了小师弟的视线。
正看得起劲的云疏:?
手心被柔软的睫羽轻轻扇了一下,秦墨觉得有些痒,他下意识收回手,心想小孩子的睫毛都那么长的吗?
此时众人已经扭作了一团,酒坛子啪啦一声砸在地上,云疏笑得更欢了。
他的态度像是给了师兄们极大的鼓励,以沈南初为首,各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甚至开始攀比谁惹云疏笑得最欢。
秦墨愣愣地看着小奶团子揉了揉自己粉扑扑的脸,然后歪了歪脑袋,笑着从自己身边离开,跑向了对面嬉闹着的众人。
秦墨心里浮过一丝异样,忽然也想跟着他一起过去。
自己是他的大师兄,理应陪着他照料他,秦墨想。
酒后三巡。
云疏看着横七竖八醉倒在地的诸位师兄,眨巴了一下眼。
就连大师兄也趴倒在酒桌上,人事不省了。
更别提二师兄,云疏环视一周都没找到人,心想可能被压在最底下了吧。
他晃了晃脑袋,绕过面前杂乱的一团往外走。
清云峰的景色很美,殿外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好看的花卉,再外些还有一小片桃花园,已经冒出了花骨朵,很快就能开了。
他现在能感受到四周空气里流淌的灵气,像是温暖的摇篮,养育着这里的一花一木。
天空似乎很近,但没有看到星星,圆圆的月亮挂在夜色里,很清冷,也很孤独。
云疏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他开始拔腿向屋外跑,像以前那样放肆地跑,期待着面前不远处蹲着的熟悉身影,柔声念叨着让他跑慢点,小心摔倒,摔倒可疼了......
以前他从没摔过,自己的身手打小就灵活,根本摔不了。
但此刻他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磕磕绊绊的,跌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放任自己摔下去,砸在地面上,石子硌着柔嫩的肌肤,很疼。
可是耳边再没有女人温柔的声音,也再没有温暖的怀抱,云疏翻过身仰头看着夜空,瘪着嘴小声地呜咽着。
泪水糊了一脸,无声地滑落在泥土里,狼狈极了。
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四周静悄悄的,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思绪被晚风拉扯,呼之欲出。
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哭出来吧,喊出来吧,有我听着。
夜晚的确是个诉说心事的好时间,漆黑的夜里,没有人看到他的狼狈,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脆弱。
云疏抹了把眼睛,哭喊道:“我没有娘亲了,没有父亲了,也没有家了!”
“他们不要我——”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又凭什么不要我!”
“我什么都没做啊!”
君黎川敛眸望进他泛着水光的桃花眸,忽然想伸手抱抱他。
“我什么都没有做......”云疏双手抱着膝盖,将脏兮兮的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闷闷地说,“我已经那么乖了......”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包裹,云疏似有所觉地抬头,眼前却空无一物。
君黎川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温凉滑腻的触感,很舒服。
他是自然神,可化作自然万物,如今他就是化作了无形的风,将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孩儿拢在怀里。
很奇怪的感觉。
但并不排斥,君黎川想,今天是他的生辰,自己是不是也要送他一个礼物?
云疏感觉到一阵柔和的微风在轻抚他的脸,很舒服。
他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云疏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粉,神色懵懂地问:“风爷爷,你是不是在安慰我呀?”
突然就拔高了好几个辈分的君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