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也不会担心这里会暴露,那些可怜的人不敢、也没机会泄露,而那些进来交易的人更不会毁了这个美好的地方,所有进出的人都会自觉保守这个公认的秘密。”
少年的话让洛应星如坠冰窖,脊背发寒,心里面好似有什么本就不甚坚固的东西碎裂坍塌了。
“你现在都清楚了,这确实是我要让你看的东西,也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真相。”云疏克制住内心的疯意,刻意将声线压得很低沉,整个人看上去也极为冷静。
“洛应星,你会怎么做呢?”
因为背对少年的缘故,男人没有注意到云疏桃花眸里难以掩饰的疯狂,他的呼吸粗重,嗓音沙哑:“瑞吉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你恐怕要去问她自己。”云疏嗤笑道,“其实你很清楚,哪怕没有瑞吉尔,这般肮脏的交易依旧存在,她只是恰好提供了这么一个场所罢了。”
云疏松手走到他身前,仰头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人本就是卑贱肮脏的物种不是吗?”
洛应星紧抿嘴唇,没有否认。
“只是恐怕这个小美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送到这里。”云疏转身看向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人,“真是可怜啊。”
是啊,真是可怜。洛应星垂眸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在心里如此想。
不止是这个叫海泽尔的少年,还有他自己,以及那些将血猎组织奉为信仰的所有血猎。
可怜可笑又可悲。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有太多人宁愿一辈子当一个糊涂鬼,而不愿成为一个清醒的疯子。
但还是有人愿意的,至少眼前的少年便是这样的人,洛应星想,可能会产生极端的厌世情绪,也可能会变得冷血嗜杀,但他活得肆意而张扬。
魅力四射,令人惊艳,让人痴迷。
连灵魂都在闪光。
洛应星神色坚定道:“我想救他。”
云疏笑问:“其他人呢?”
“也要救。”
“那瑞吉尔呢?”
“交给民众审判,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血猎组织呢?这里的人呢?”
“......”
云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转了转嘴里叼着的奶糖,歪了歪头,笑容潋滟地问:“小星星,你想毁了这里吗?”
少年的语气轻松,问洛应星的样子就像在问他想吸血吗,好似毁了这么一个庞大的交易场所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
洛应星垂眸看着他,玫瑰金的面具在水晶灯下闪烁着漂亮的光泽,却远不敌少年眼里的光亮,那双妖冶漂亮的桃花眸里盛满了冰冷戏谑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危险而疯狂。
场上,拍卖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所有人都克制而疯狂地喊着,拍卖师的声音都叫哑了。
两人却仿若未闻,似乎周围形成了一道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磁场,自动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前一刻还拦着自己无情劝阻的少年此刻却笑着问他是否想毁了这里,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危险气息,洛应星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想,业火将会瞬间席卷这片区域。
意识到这点,他的心跳都不自觉加快了许多,沉寂多年的血性和骨子里的疯狂在这一刻被激发,心里一个声音不断在叫嚣着毁灭,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逐渐变得冰冷——封印在血脉里的能量蠢蠢欲动,几乎要破开身体冲出。
他听见自己带着笑意的嗓音在问:“就我们两个人吗?”
云疏感受到男人身体里能量的波动,他兴奋地舔唇:“不行吗?”
拍卖师激动地敲下锤子,哑声喊道:“三百万金币一次!三百万金币两次!三百万金币三次!成交!”
喧闹声掩盖了男人低磁的轻笑,洛应星薄唇微微开合,缓缓道:“行。”
话音刚落,恐怖的冰蓝色火焰瞬间充斥了所有人的眼球,火舌肆虐,将尚未来得及反应的人全部吞噬。
罪恶之都,终于迎来审判的时刻。
这一夜,成为了许多人永远也忘不了的噩梦,往后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午夜梦回都会被那个恶魔般的少年惊起一身的冷汗。
但这一夜,那个银发赤眸的少年,亦成为了无数人心中永远的光,人们将他当作信仰,奉为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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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阁楼内,女子正仰头安静地望着窗外,突然似有所感地转身,视线落在虚空处,身旁领命正准备带人去巡逻的塞文察觉到她的动作,不解问道:“神使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瑞吉尔收回视线,淡声吩咐道,“召集所有血猎,去对面广场吧。”
塞文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但神使的命令不容置疑,他也识趣地没有多问:“是,我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