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名为帝后，却又何尝不是双帝王？
楚子意垂眸看着笑容肆意的少年，眼眶微微发热，甚至连一整颗心都烧的发烫。
云疏用这一个封号，和云都的万民朝拜，彻底驱散了他内心多年来的阴暗不堪。
从今往后，楚王不再是耻辱的代名词，而是云疏爱他护他的象征。
从此，他们祸福同享，毁誉共生。
人群中，一身粗布麻衣，遮掩严实的青年虔敬地跪伏于地，抬眸遥遥望向高台之上的那抹明晃晃的身影，直至那道身影消失，人群散尽，他才踉跄着起身。
只是刚欲转身离去，便对上少年平淡的视线。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喉间溢出一道腥甜，复又被他无声咽下。
跪伏行礼：“草民叩见皇上。”
云疏垂眸睨着他，语气平淡道：“你本名路辞，是云商养的影卫，早在两年前甚至更久便潜伏在朕的身边，行事低调不着痕迹，当然，传信告密甚至是害朕当年失守城池，其中都有你的手笔。”
“就连朕的身份，也本该是你捅出去的。”
路辞本来还想着怎样瞒过去，听到最后，倏地抬眸。
本该……？！
云疏见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也没继续说，而是问：“你还不说清楚吗？打算瞒到死为止？”
路辞忍不住咳了几声，苦涩一笑。
“皇上想知道吗？”
想听我的故事吗？
云疏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可能是难得有靠近云疏的机会，又或许是因为清楚自己死期将至，路辞鼻尖一酸，竟顺从自己的内心说了出来。
“皇上所言，都是对的。我本是云商培养的影卫，在您提出请求出战的时候，我便被安排到军营里，用的便是本名……您可能记不清了。”
“如您所说，几乎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包括刺杀，其实也有我的参与，只不过没想到您当年会直接跳崖。”
“是我第一个找到您，也是我带您去治的伤……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云商提议把您卖到楚国的楚馆，我一直在暗中监视，他想让您受尽屈辱而死，我依令也执行了。”
“但您死后，我才觉自己的心意，但为时已晚，痛苦不堪。”路辞说到这，眼眶微微泛红，他下意识垂眸不让云疏看到自己眼里的湿意，继续道。
“后来我自戕了。”
系统猫猫听到这，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他惊叫出声：“宿主大大，路辞是重生的！因为这个bug，破坏了位面磁场，所以资料信息才会混乱，我当初传给您的，应该就是上一世的信息！”
云疏没应，而是问他：“所以你这一世是为了弥补上辈子的过错？”
路辞摇了摇头，脸色也愈加苍白，他说：“错了就是错了，没法弥补。我只是……”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会重生，还重生到了您坠崖之后。”
“这件事太过荒唐诡异，但当时的情形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循着记忆找到了您，带您去治伤，但周围都是云商的眼线，您的身体也不适合奔波，我只好向他提议将您卖到栖云轩。”
“这是他上辈子自己提出来的，这一世他也毫不犹豫地应了。我便将您托付给了栖云轩的老鸨，自己也易容成寒衣的模样，以这种方式守在您身边。”
“只是，该透露的消息我没有透露，云商玩尽兴了，下了数道刺杀命令我也都没有应。”
说到这，他痛苦地弯下腰，嗓音沙哑道，“我没敢奢求什么，也清楚自己不配同您亲近，您也可以像斩杀影七一样杀了我，我此生......”
他深吸口气，仰起头来——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他的气力，但他还是执意想要再看少年一眼。
嗓音也放得很轻。
他说，“我此生，只是为你而来。”
云疏垂眸，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但我已经不是你想要守护的那个人了。”
真正的云疏，已经死了。
所以......
“你的重生没有丝毫意义。”
云疏说完，第一时间发现了适时上前的男人，眉眼不自觉温软下来。
补充道，“而且，我已经有他了。”
系统猫猫听着自家宿主残酷到有些冷血的发言，下意识看向路辞。
后者却反而松了一口气，像是早就料到他会如此绝情，如释重负道：“我知道。”
所以我自那以后再没有出现，只是预感到自己时限将至，想要再看你一眼。
看你登基称王，看你君临天下，看你受万民朝拜，看你幸福。
但我爱的人是谁，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他微笑着目送少年转身，向男人走去，尽管只能看到背影，但他还是能想象到少年笑容灿烂，满眼星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