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好久,温酒便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小太监来到了景仁宫门前—废后的所居地。
“小世子,这地晦气,不宜久留。”小太监连忙劝道,“太子殿下此时也该下朝了,咱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无妨……”温酒握拳放在嘴边,低声咳嗽了几句,用手语娴熟的比划着,“只是有事儿想要与皇后娘娘闲聊几句罢了。”
“不会耽搁太久的。”
温酒都把话说到这儿份上了,小太监也不好再阻拦,于是默认了温酒的做法,乖乖地待在身后一言不发。
温酒叩了叩禁闭的宫门,不一会儿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今日的午膳怎么送的这么早?”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嬷嬷开了门,“还未到时辰就已经送……”
“嬷嬷好,温某此番前来并无恶意。”温酒含笑,继续用手语比划着,“只是特地来拜访皇后娘娘罢了。”
旁边的小太监见状连忙充当起了翻译,将温酒的话原封不动的表达了出来。
嬷嬷心生狐疑,但考虑到这毕竟是在宫中,料定前来之人也不敢胡乱造次。
更何况皇后如今名义上虽为废后,但母族势力毕竟摆在那里,明眼人都不会自讨苦吃。
“小公子请稍等,待老奴回禀一二。”
老嬷嬷掩了宫门,脚步声在宫墙内踏踏而起,匆匆而去。
过了一会儿,老嬷嬷开了门,将温酒和小太监迎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和温酒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原本应当富丽堂皇的宫殿,此时看上去更像是一方不食人间烟火的佛门净土,一切都素雅得很。
烟雾袅袅,香火气弥漫在大殿里的每个角落,恍如仙境。
大殿里供着一尊金樽大佛,佛像前设有一个香案,案前摆满了新鲜的瓜果贡品,案桌的正中间放有一个颇为雅观的香炉。
温酒没有声张,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候。
废后正在虔诚地焚香,默声祈祷,似乎在祈求上苍垂怜,让她能够如愿以偿些什么。
待这一切都结束后,一身素净的废后这才缓缓起身,向温酒那里走去。
两人一见如故,什么也没说,就默契地坐在偏殿喝茶打发时光。
过了一会儿,温酒看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将小太监打发到了一旁,这才拿出纸笔,在其上面缓缓写着。
“温某知道您的良苦用心,请娘娘放心,我定会全力辅佐太子尽早登基。”
“温某早已时日不多,还望娘娘高抬贵手,莫要再加害于我。”
温酒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了废后的神经,她突然暴躁了起来。
“你也是他们派来嘲讽本宫的吗?”
“本宫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本宫!”
她猛地站起,一把挥落了温酒手中的笔墨,面色狰狞地笑着,下手去掐他的脖子。
温酒因毒素累积,根基早已彻底毁坏掉了,身体也已千疮百孔。
若想以如今这副刚成年不久的病弱之躯去抵抗健康的成年女性,简直是痴人说梦。
温酒连连后退,双手推拒,企图阻挡她的进攻。
好在刚刚的推搡声惊动了不远处的小太监,他匆匆赶来拉架。
老嬷嬷也闻讯赶来,帮忙架住突然情绪失控的废后。
慌乱间,温酒的衣服被微微拉扯开来,露出了部分清晰的锁骨。
锁骨之上那个往日不太显眼的红痣,今日或许是因身体主人刚刚一番剧烈运动,体温上升而越发的红艳了起来。
废后看到这一幕,呆愣了下来,轻而易举的被老嬷嬷拉到了一旁。
温酒整了整衣领,准备就此告辞,却不料反应过来的废后,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扯住了他,匆忙地扒他的前襟。
温酒死死揪住衣襟,拼尽全力一把推开她,因用力过猛,身体不稳地踉跄了两步。
废后被推开,呆愣在一旁,最终喃喃自语。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
她像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一般,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又泪流满面,“原来如此……”
温酒见她情绪不太对劲儿,也不想再做逗留,只想尽快离开。
恰巧太子匆匆赶来,立刻扶着温酒,一心想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还会来看我的,对吗?”
废后眼睁睁地望着温酒被拉走,双目流泪,语气里似乎带有一丝哀求,眼神里还含有一丝希翼。
温酒搞不明白废后的态度为何前后变化那么大。
也想不通为什么上一秒还在歇斯底里,恨不得掐死他,下一秒又哭的如此悲怆,生怕他会抛下她,再也不闻不问。
温酒被江尘扶着向门外走,只是淡淡地回望了一眼,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